房门缓缓地被老鸨推开,陈旧的木门响起了吱吖吖吖的声响,声音凄厉,如同二胡拉弦,又如女子凄厉的喊叫。老鸨记得这喊叫声,当那紫烟苦苦哀求自己,小环歇斯底里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的哭声,这样的喊声,这样歇斯底里的声响。
老鸨想要捂上自己的耳朵,身后却传来了邢傲飞的声音:“这便是紫烟的房间么?”
老鸨被邢傲飞撞开了身子,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而邢傲飞的身影则进入了房间之中。
妆台之上,一盏红烛已然少了一半,红白相间的蜡泪,滴撒在烛台桌面之上,就像是紫烟的泪水,窗外雷电光闪,寒风猎猎,吹拂起覆盖大床的红纱,如同紫烟的曼妙舞姿。泥土的腥味随着寒风吹入,自那寒意之中,邢傲飞却依稀还能嗅到,紫烟身上那特有的香味。
他缓缓地走进房中,几滴黑色的印记隐入了
他的眼帘,在黑色的印记之上,是立柱边的破损麻绳,而床脚处,则另外有着一摊黑色的印记,那里同样有着已经被割断的麻绳。
邢傲飞缓缓地闭上眼睛,紫烟姑娘与小环被捆缚挣扎流泪的模样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拳头紧紧握上,随即又松开。他想要离去,离开这里,因为每呆在这个房间中一段时间,都将成为他的巨大煎熬。但他又不愿离去,因为那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忘记了承诺,是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恶,他更是以为这样的恶,不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邢傲飞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泪水缓缓落下,他仰起头,看着黝黑的天花板,默不作声。
倏然,随着房门吱吖吖的声响,紫烟的闺房被外力狠狠的关闭,随即是门锁关合的金属声响,老鸨那尖利的嗓音如同破锣,从门外传来:“邢傲飞,你个混蛋,竟敢这么对待老娘。老娘实话告诉你,你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紫烟他们就是仙女又如
何?还不是被老娘打的皮开肉绽,塞进了钱谦益平派人送来的轿子中。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又如何,就算是你是神仙又如何,你喜欢的人还不是被老娘给送到了钱谦益的胯下,哈哈哈,现在你又能怎样,还不是在房间中…”
“我在房间中如何?”清冷的饱含杀意的声音从老鸨的身后响起,老鸨浑身剧震,她先是看了看那木门上丝毫没有动弹的金属锁链,随后便缓缓地转过头来,如同僵硬的机械木偶。
“哈哈,邢公子,你是会魔法么?刚才明明你还在房间之中,怎么就跑到我的身后了?”老鸨的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之中写满了尴尬。
“你还没有说,我再房间中如何呢。”邢傲飞低着头,看着她,话语中满含杀机。
“我是说,邢公子在房间之中,不要太悲伤了,免得睹物思人,嘿嘿,嘿嘿。”
“我给你的包裹呢?”邢傲飞看了看老鸨背后空荡荡的。
老鸨连忙跑到一旁,将被扔在地上的蓝色包裹见了起来,背在了背上:“哈哈哈,邢公子你看,在我背上呢,在我背…”
老鸨话语还未说完,便忽然发现邢傲飞一惊如同电闪一般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随后老鸨便身形倒转,整个人都倒了过来,老鸨发出了一声尖叫,她的目光便对准了邢傲飞的鞋子。
在这一刻,她想的不是担惊受怕,而是他有脚,也就不是鬼咯。
邢傲飞就这样倒提着老鸨来到了围栏旁,抬起一脚将那围栏踹了一个破洞,将那老鸨提到了围栏外,老鸨惊恐的抬起头,看着那仿佛很是遥远,又宛如近在咫尺的地面。老鸨产生了死亡的恐惧。死亡如同扼住她脖颈的一双手,令她头昏脑涨,令她无法呼吸。
“啊…”当尖叫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她的嗓子终于恢复应有的作用,“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声音在空洞之中回荡,声声回响。
然而,依旧是没有什么作用。邢傲飞猛然松开了手臂,强烈的失重感令老鸨的心脏几乎冲到了嗓子眼,原本尖叫的声音也仿佛被心脏阻断,令他发出了如同割断了脖子的公鸡般的呃响。
空荡的楼层如同血盆大口,只是在刹那间,便要将老鸨吞噬。
当她的脑袋即将碰撞地面,碎裂千瓣万瓣之时,她的脚脖子忽然被人拽住,巨大的惯性令她整条腿的骨节都瞬间断裂,她再次尖叫起来,泪水鼻涕夹杂着如同雨下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面上。
她如同麻袋般被邢傲飞撂到了肩膀上,疼痛再次令老鸨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这样让你死,太轻松了点。”仿佛自言自语,邢傲飞冷冷地说道。
冰冷的话语,顿时令老鸨停住了哀嚎,他大声地求饶起来:“邢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都是钱谦益让我这么做的啊,我本身并不想这样的,紫烟和小环都是我看着一天天长大的,我怎么会害他们呢。
都是钱谦益那个王八蛋啊,他狼心狗肺不是人啊。我也是受害者,受害者啊。求求你,邢公子,云烟,对云烟,云烟比紫烟更加美丽,更加靓眼,保证你会喜欢的。若是一个云烟,邢公子不满意,邢公子还可以多挑几个,我月白楼中的姑娘您随便选…”
上了四层楼用了多长时间,老鸨就哀嚎惨叫着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