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一样的影子,它摆动的速度极快,好似又有两条,再一晃眼却又不见踪迹。 让人不禁心生怀疑,是不是金秋的日头明亮晃眼,一时让人瞧花了眼罢了。 …… 夜一点点的深了,天色暗的好似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布,秋风从远处吹来,带着萧瑟的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往前。 枝叶贴着地面刮过,发出簌簌噗噗的声响。 夜,静谧得有几分吓人。 …… 祈北郡城城南,轩石桥街。 三更天的梆子刚刚敲过,秋日夜里天冷,家家户户吹了灯烛歇下,街道尾部倒数第二户的宅子里,有一间屋舍却还是亮着的。 屋里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光团充盈了不大的屋舍,一道颀长的身影投在窗棂上。 只见他捧着书卷,许是困了,晃了晃脑袋,单手撑着额头,眯眼打盹。 下一瞬,只听门口处有动静声传来。 严若南撑着额头的手一滑,瞬间惊醒。 “谁?”他皱着眉头,有些沙哑的问道。 “儿啊,是娘啊。”外头传来妇人慈爱的声音。 严若南起身,几步走了过去。 他双手打开木门,瞧着外头言笑晏晏的妇人,视线一转,落在她手中捧着的白盅,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 “娘,不用这么麻烦,你早点歇下吧,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夜里不吃东西!” 严夫人嗔了严若南一眼,端着白盅,腰肢一摆,“不吃怎么有力气读书?好了,让开!” 严若南见她坚持,无法,只能长叹一声,放开撑住门的手。 他回头就看见严夫人步履款款的走进了屋,微微矮身,将托盘中的白盅摆到了桌上。 “好了,南儿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严夫人打开白盅的瓷盖,汤匙搅拌了搅拌,这才回头招呼严若南。 严若南叹了口气,对上严夫人期许的目光,几步走了过去,拖开圆凳坐下,拿着汤匙吃了起来。 “好了,今儿我吃,下回不用准备了,我真不饿。” 白盅里搁的是一碗肉汤,纯正的瘦肉,严夫人一早吩咐婆子阿布婶上街买的,是猪背上最嫩的那一块,末了用淀粉和蛋清包裹调制,滚水一烫,鲜嫩得很! 想着自家小子爱洁,严夫人酸笋都搁得不多,也就调个味儿。 因此,这肉汤闻起来鲜香中带着一股酸,尤其的开胃。 严夫人瞧着严若南眼下的青翼,眼里漫上心疼,她伸出手将他鬓边的碎发往后拨了拨,怜惜道。 “我儿辛苦了。” “还行,过些日子便是乡试了,我再多看看书,就是不看,心里也是不安,也睡不好觉。” 严若南继续吃汤肉,笑了笑,没有说旁的话。 “哪里是还行!你看你,眼珠子都熬红了!”严夫人嗔言,“我儿这般努力,旁人不知道,我这做阿娘的还不知道吗?这些年,你那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地里的老黄牛都没我儿这般劳心又劳力。” 末了,她眼神闪了闪,神情恨恨。 “要不是卫家小子那事,咱们家如今还在城东住着呢,家里富贵又有余粮,没有家道中落,也不用我儿这般辛苦,还要拼了命的去搏前程。” 严若南:“娘!” 祁北郡城向来有一句话,叫做东贵西贱,南富北贫,轩石桥街虽不错,却万万比不上当初落座在城东平湖街的宅子。 严夫人恨声:“我说的又没错,要不是为了那事散了大半家财,又要给他们几户银子,又要在府衙活动,明明南儿你又没有动手,说说又怎么了?谁让他们真干那事了?好了,这下闹出人命了,要不是为了这事,我儿还跟以前一般肆意——” “你说够了没有!”还不待她说完,只听严若南重重的将白盅搁到桌上,厉声喝道。 杯盏和桌子相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夜里静,这突兀的声音有些吓人。 严夫人的心猛地一跳。 “好好好,娘不说这烦心事,待我儿考中举人,考中状元,区区一个平湖街的宅子算什么东西?我们可是得去皇城落户的人呢!” 她转过头,瞧着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心里一急,略显丰腴的手一下便朝严若南的手抓起,焦急不已。 “烫伤了没?给娘瞧瞧,哎哟哟,都烫红了一片了,这可怎生是好啊,过几日还得乡试呢,可别耽搁事了!” 严夫人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当下自责不已。 “都怪娘不好,这汤盅应该晾晾再端来你面前的。” “我没事。”严若南将手抽回,“娘,我吃饱了,不吃了,你把它端走吧。” 严夫人还待说什么,那厢,严若南已经重新拿起了书卷,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末了拿帕子擦了擦桌上沁出的汤汁,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阖门之前,她轻声道。 “早点歇着,明儿还得早些起来呢。” “嗯。”严若南轻轻的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阖上。 少了严夫人的唠叨,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一盏油灯点着,豆大的光团散发出柔柔的橘光,外头秋风呼啸,屋里却暖和又温馨。 严若南的心却静不下来了,他的视线盯着手中的书卷,心思却全然没有在上头。 第二次了! 短短的一日,他已经第二次想起卫平彦了! 第一次是日间在江家私塾,因为一声平一,少年郎的声音拔高而略显失真,他错听成了平彦,还有一次便是今晚,他阿娘口中害他们严家破了大财的卫家。 为何,为何还要再提那事! 严若南摔了手中的书卷,只听“刺啦”一声,书卷破了一页,他全然不觉,只双手插进发间,苦恼又愤恨的扯了扯。 卫平彦—— 卫家—— 为何还要提这件事,为何还要如此阴阳不散,他这辈子,这辈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