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道长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团上,得了肯定,反倒气闷又阴郁的扫过顾昭一眼了。 顾昭不理会他。 只见她手诀翻飞,那通红的铁水一点点的塑形,先是上头的铁棍,接着是下头圆圆如水瓢一样的半球。 此时,半球的表面倏忽的起了一道道刻纹。 纹路繁复又不冗杂,一道又一道的交叠,上头有莹光阵阵。 冲虚道长也是有眼力的人,它当下就眉头锁了锁。 “这是锁灵阵,不,其中又有散灵阵......”它眼眸睁大了一些,“你要将我锁在其中,再一点点散我的灵?顾道友,你好狠的心呐!” 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有这般软刀子慢磨的? 顾昭没有理它,在最后一道符文落下的时候,她手一扬,悬浮在半空中的冲虚道长只觉得自己被一阵风一扫,倏忽的落入那半球之中。 只见上头光彩大盛,它身上束缚的元炁和圆球符文上的元炁一道伸出,就像锁栓一般,两厢相扣,紧紧束缚。 冲虚道长停滞了一刻。 它觉得它成了那圆球,圆球成了它。 五感通达,触、味、嗅、听、视,无一不通。 冲虚想动一动,奈何,被束缚在这圆球之中,它一点也动弹不得,只得徒然的喊道。 “顾道友?顾道友?” “顾道友,这是何意?” …… “成了!”顾昭喜上眉梢。 她仔细的看手中的长柄半球,只见这是质朴的土褐色,明明是一个大铁疙瘩打造,拿在手中却轻盈得很。 关键是,长柄前头的半球能装。 顾昭瞧了瞧周围,前头香樟树下有一瓮的水缸,里头装的无根水,平时,顾春来和老杜氏存了水用来浇菜的。 她拎着这长柄半球走了过去,从水缸中舀出一勺水,接着往菜地里浇去。 只见落水均匀,被这水浇过的菜苗抖了抖,好似得到了春雨的滋润,一下长了一些。 与此同时,冲虚道长感觉自己命胎的灵散了一丁点。 散灵,定然是方才那散灵之阵! 惊怒之下,冲虚道长顾不得计较方才那一下,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无根水中时的灭顶感觉,一并冲来的,还有那无根水沉积多日的水臭味儿。 冲虚道长沉声,“顾道友,你这是将我炼成器灵了吗?” 这时,旁边的顾春来欲言又止,止而又言。 “昭啊,这是……这是粪勺吧。” 冲虚道长这方外之人没有瞧出来,顾春来这个老更夫是一下就瞧出来了,他们虽然将田地佃出去了,不过,他们也是种菜的。 种菜,难免就要施农家肥。 顾昭手中这东西,除了手柄的地方不一样,其他地方一看,分明就是一个粪勺啊。 顾春来这话一出,冲虚道长僵住了! 接着,它就听顾昭开口应和,仔细听,声音里还有两分的得意和促狭。 “是啊。” “阿爷,晌午时你也听我说了,这冲虚道长有肉身的时候,那是搅风搅雨的大人物,没道理只剩命胎了,就不让人家搅……” “你说是吧,那样,道长该多不习惯啊。” 顾昭语气认真:“咱们老顾家,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厚道人家,这不贴心的事儿可不能干!” 顾春来:...... 搅啥? 搅粪吗? ……不,他没那么厚道,厚道的是他老顾家的孙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