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印记。 顾昭迎着风,任由思绪在这江水上游荡,偶尔一条鱼儿跳水,鲜活的身子在平静的江面上留下点点涟漪。 ...... 船行顺风顺水,很快到了玉溪镇。 “阿爷阿奶,我扶着你们。” 顾昭搀着顾春来和老杜氏下了船,待顾秋花和卫平彦也下了船,江面上笼过了浓雾。 浓雾散尽,这儿不见丈高的大宝船,取而代之,一道莹光如流光一样的朝顾昭手腕处钻去。 顾昭动了动,藤镯上的灯笼跟着晃了晃。 …… “昭儿,你快帮阿爷瞧瞧,眼下妥帖没有?”顾春来拉了拉身上那身簇新的直缀,又整了整毛绒的毡帽,神情有些不放心和忐忑。 顾昭失笑:“妥了妥了,格外的精神嘞!” 顾春来还是很信任自家孙女的话的,听到这,他放下了不安的手,清了清嗓子。 “精神就好,精神就好!” 老杜氏瞥了一眼,“嗐,整得好像十年八年没回来一样,仔细回头惹人笑话了。” 顾春来脸一绷,“你懂什么?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老杜氏好笑,“那你说说,咱们哪里不一样了?难道咱们不是一道去靖州城,一道回玉溪镇的吗?” 这不是一个模样是什么! 顾春来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嘴角眉梢都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笑意。 怎么会一样? 那些街坊邻居的老伙计们可是说了,等他回来了,要在家里听他说一场现场的呢! 顾春来摸了摸行囊,里头搁了个惊堂木,这是他们家昭儿贴心,特意寻了个上等的好木,替他做了这个醒木。 这东西拿在手中格外的趁手,手指一夹,高高举起,在中间稍作停顿,然后再急急落下。 声音响亮得很! 顾昭看了过去,正好瞧到她阿爷赞许的目光,她愣了愣,心思一转,转眼便将他阿爷的想法想个明白,当下哈哈笑了一声。 “阿奶,咱们阿爷可是在靖州城学了好一手本事,回头就是去听雨楼说故事都成!” 评书不单单讲究语调,语气,节奏,说书人的神情和动作,那也是格外重要的! 顾春来熨帖:“还是咱们昭儿贴心。” 顾昭笑吟吟,“阿爷谦虚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呢!” 老杜氏瞧着这两人你吹我捧:...... ...... 长宁街西街,远远的便看到那天寒地冻中开得格外青翠娇艳的喇叭花,花口朝上,要是有簌簌的飘雪掉下,它们摇摇摆摆,自己便将落在上头的白雪抖落。 顾春来脚步快了几分,“好好!可算到家了。” 老杜氏也跟着大步往前。 顾昭跟在后面,她瞧着那显得有几分破旧的老房子,心里也有些激动。 这大概就是归家心切。 无论走到哪里,这处的老房子永远是自己的根。 ...... 到家后,小令这个大丫鬟领着其他几个纸人里里外外的打扫着屋子,顾秋花要去帮忙,小令插了插腰,眼睛瞪圆一些,示意自己这大丫鬟的地位不容挑战。 顾秋花和顾昭笑道,“小令越来越灵了。” 顾昭点头,她也发现了。 所以,她现在都不拘着小令,其他几个纸人也多是听着小令的吩咐。 不愧是令行禁止,使命必达。 她这名儿就是取得吉祥! …… 街坊邻居的阿公阿婆瞧见顾家炊烟起了,纷纷上门,他们看着顾春来和老杜氏,那是从头上的帽子夸到了脚上的鞋子。 “顾老哥,老嫂子,这大地方的水土就是养人,这趟回来,瞧过去可精神多了!” 顾春来谦虚:“嗐,我们俩老货还是老样子,主要是孙孙和外孙儿买的衣裳喜庆,衬得咱们面上好像都光滑了。” “啊,平彦也赚银子了?” 在知道卫平彦可以赚银子了,还是在靖州城的拱桥下摆了个读信写信的摊子,大家眼里都惊诧了下,随即纷纷恭喜顾春来老杜氏和顾秋花。 金花婶子叹道,“都出息,都出息着呢!” 顾昭笑了笑,瞥见旁边卫平彦的脸红得厉害,不禁让人怀疑,那热度是不是能烙饼了。 顾昭探过头,小声道。 “表哥很厉害了。” “真的吗?”卫平彦同样小声。 拢共就赚了不到一两银,还不够表弟给他打的小方桌和凳子书笈的花销......这样,就算厉害了吗? 顾昭重重点头,“当然!” 甭管是十两银还是差十枚铜板才够一两银,它都一样!这可是会赚银的猫猫!和旁人家养的怎么会一样? 卫平彦心里舒坦了一些。 再听周围的人夸有出息时,他忍不住偷偷挺了挺胸膛。 嘿嘿,是挺厉害的! 好歹赚了990枚的铜板了哩! …… 前头,顾春来热情的声音传来,“昭儿特意给大家带了靖州城的好酒,香着呢,大家今儿就在我家吃饭吧。” “这个成!” 几个阿公阿婆互相瞧了瞧,都颇为意动,各个腿脚利索的回家端了家里的菜来,你一碗我一碗,倒是凑了个热热闹闹。 顾昭瞧了瞧,见到老杜氏和顾春来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欢喜得很。 ...... 年节时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今儿走走这家,明儿走走那家,喝喝酒,唠嗑唠嗑,日子一天天便过去了。 转眼又到了十五元宵节这日。 虽然今年比去年冷,大家伙儿还是热热闹闹的准备了摇竹娘的习俗,为娃娃们求平安。 铙钹声和爆竹声不断,小儿打着生肖灯,昏暗的夜色中,队伍就像是条火龙一般,鱼贯的朝竹林走去。 一段时日不见,家佑哥更高了,面上也沉稳了许多。 不过,再是沉稳,他也还要提着自己的生肖灯走在队伍中。 “阿娘真是的,我功课还没写完呢!” 顾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