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不敢唤丫头婆子帮忙,毕竟,这丁万洋可不单单是昏迷不醒,他身上还多长了一张嘴巴。 不,也许不止一张。 顾昭将目光看向床榻上的丁万洋。 和圆润的丁家夫妇不一样,丁万洋身量瘦削又颀长,此时紧闭双目躺在床上,几日米水不进,他的唇白得厉害,面上蒙着一层死气沉沉又不详的土金色。 这般模样,难怪丁老爷要去给他打棺椁了。 他瞧过去便是现在没死,明日也要气绝的模样。 顾昭深吸一口气,伸手抓起丁万洋的手。 饶是心里做了准备,看到手上多出来的嘴,顾昭的瞳孔仍然震了震。 太恶心了! 又瘆人又恶心! 这时,旁边有抽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看了过去,是潘寻龙捂着嘴。 见众人看着自己,他有些羞赧,急忙将手放了下来。 “失礼了失礼了。” “无妨。”丁夫人不愧是唤做莲娘的人,声音温温柔柔又好听,她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只是目光再看向床榻上的丁万洋时,里头既有痛惜,也有生气。 只是,想着儿子马上就要没了,她这生气和痛惜,他也瞧不见了。 一时间,她的神情又浮现了茫然。 丁夫人喃喃,“是怪吓人的,一开始,我和相公都吓着了,这几日,都是我和相公照料他,老太太那儿,我们也不敢给她知道......” 丫鬟婆子,那更是不知了。 这等邪异之事...... 丁夫人想着,哭干了眼泪的眼睛,已经没有泪珠了。 顾昭看了一眼丁夫人,又低头去看手中的这张嘴。 和丁万洋脸上的那张嘴不一样,这张嘴它嘴唇艳红,里头的牙齿齐整,偶尔嘴巴微张,露出里头湿腻的舌头。 顾昭凝神去看,片刻后,她的眉头越来越拧,元炁化为丝线,一路在丁万洋的体内游弋。 没有。 他体内没有邪异之气。 就连他掌中的这张嘴,它和他的这具身体也好似浑然一体。 就像......它原本就是他的嘴一样。 顾昭皱眉,目光紧紧的盯着丁万洋手中的那张嘴。 片刻后,她又转头去看他脸上的那张嘴。 一瞬间,灵光乍现。 说时迟那时快,顾昭五指微敛,《太初七籖化炁诀》运转,猛地朝丁万洋脸上的那张嘴抓去。 “顾小郎!”这是丁大鹏情急之下的惊呼。 潘寻龙瞪了眼睛瞧,这可是说书先生都说不出的精彩啊! 在丁大鹏惊呼的一刹那,亦或者是顾昭掌心的元炁如压顶的巨山压下的那一瞬,丁万洋脸上那张死寂的嘴,它瞬间活了过来。 只见它惨白的颜色褪去,转眼鲜润欲滴,唇形优美,唇珠诱人,当真称得上一句,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玮璋。 待看清后,顾昭诧异。 这是一张女子的唇? 这时,丁夫人一把抓住丁大鹏的右臂,神情焦灼,“相公等等,顾小郎没错,万洋,万洋脸上的唇,它不是他的!” 什么! 丁大鹏大惊!目光急急的看了过去! 后头,潘寻龙也急急的看了过去。 褪去了那层苍白的死寂,红唇烈焰,唇珠微翘,似是诱着人采撷,一道浮现的,还有那如烟似雾的死炁。 既然寻到了,那便好做,顾昭的目光在丁家这间西耳房扫了扫。 不愧是富贵人家,和她们那屋里只搁了装衣服的藤箱和圆桌不一样,这屋里有屏风,案桌,圆桌......样样不缺。 矮桌上还搁了一把筝,墙上挂了一胡琴。 顾昭五指微敛,圆桌簌簌而动,倏忽的,桌上一白瓷碗猛地朝顾昭方向飞来,最后稳稳的落在顾昭手中。 顾昭看了看,还好,这是个空碗。 在众人摒气看来时,顾昭的手在丁万洋面上一尺远的地方悬浮着。 数道莹亮的光自她掌心落下,白光就像丝线一样,最后一点点的缠住丁万洋嘴上那生得格外艳丽,格外诱人的唇部。 红唇微微勾动,盯着丁万洋,神情一片紧张的丁家夫妇和潘寻龙面上有一片刻的怔楞。 好漂亮...... 好想亲亲......尝尝,是不是如花蜜一样的甜。 好想吃…… “孽障!这时候了还敢迷惑他人!”顾昭喝了一声。 这一声叱喝,就如黑夜中的铜锣,声音瓮幢又有余韵,一下便将那迷心的惑人震散。 丁大鹏和丁夫人晃了晃,两人相互搀扶了下,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惊惧。 那一刻,他/她居然想着过去亲自己的儿子,亲那诱人的红唇。 丁家夫妇的目光看向那张红唇,后怕不已。 旁边,潘寻龙小胖的脸也爆红了,他的目光看着丁万洋,躲躲闪闪,好半晌,他拿衣袖半遮脸。 真是......羞煞他也! 然而,潘寻龙生平除了好吃,就是爱听,刮风下雨,严寒酷暑,自从来了靖州城,他是一日没有落下知味楼的说书故事,眼下,这羞囧算什么? 潘寻龙透过衣袖缝隙,偷偷瞧那边。 只见那嘴已经被白光一点点包裹,从丁万洋那土金色的脸上剥出。 随着红唇剥除,丁万洋面上没有了嘴,原先该是嘴的地方一片黑洞,瞧过去十分的瘆人。 潘寻龙打了个颤抖。 …… 顾昭控制着元炁,虚浮着红唇将它往白瓷碗搁去,红唇脱离了人的□□,瞬间失去了娇艳的颜色,蔫蔫耷耷的躺在白瓷碗的碗底。 顾昭看了一眼,寒毛一阵阵的起。 这玩意儿真邪门。 这般想着,一张黄纸朱砂的镇邪符出现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 顾昭目光一凝,“疾!” 黄符粘上白瓷碗,里头那张嘴一点点的化去,最后,白瓷的碗面上出现两道凸起,上下两唇瓣,唇珠微翘,嘴角微微勾起,似有万般妩媚的动人风情。 普普通通的一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