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馨被问得愣了愣。 她又不是小张姑娘, 她怎么会知道! 对上张尚志和施芸娘殷切的目光,张兰馨顿了顿,原先不耐的表情也收拢了起来。 她蹙了蹙眉头,认真的去回忆。 “唔, 她从下来的那一天开始, 就一直哭一直哭, 小小的一个鬼, 能够从早上哭到晚上, 你们烧了祭品下来, 上头写着张兰馨, 忌日还和我的一样。” “有一份祭品跑错了, 跑到了我的手中, 我也是因为这,才知道有一个小鬼和我这般有缘分, 我们都叫张兰馨, 死的忌日整好差一甲子年,连时辰都相差无几。” ...... 张兰馨起了好奇,就飘过来瞧这个小张姑娘了。 小丫头穿一身簇新的纸衣, 住着纸烧的大宅子,周围环绕着木木愣愣的纸人,一个小鬼蜷缩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更吸引张兰馨注意的是,小丫头的脚边遍布的都是金宝银宝,还有那等修行之人折的莲花元宝。 不远处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五牲十二果, 阳世亲人贴心, 时值炎热夏日, 他们还供了凉凉的花露饮。 花露饮又香又甜, 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好似能够甜到人的心底,张兰馨一向麻木的心也有了动容。 她一介孤坟野鬼,穿着一身破纸衣,常年只靠那些好心人的布施混个肚饱,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下眼睛都看红了。 张兰馨贪婪的瞧了瞧这贡品,搓了搓手,飘到小张姑娘面前,蹲地勾了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开口道。 “小妹妹,这么多东西,只有你一个人吃呀,一个人吃饭多无聊,老姐姐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小丫头本来是在啜泣,抬头看了一眼破衣白脸,僵着个笑脸的张兰馨,这下是哭得更大声了。 “莫哭莫哭!”张兰馨手忙脚乱。 小张姑娘:“你,你生得好可怕,脸白白又僵僵的,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呜呜,不不,我不是阿爹阿娘的孩子,我是坏孩子......” 小姑娘囫囵又含糊的哭喃着,脚蹬了蹬地板,再瞧张兰馨时,顿时恶气壮恶胆了。 她瞪圆了眼睛,凶狠道。 “丑鬼,转过去!不许瞧着我!” 说罢,她自己闭上眼睛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兰馨:...... 还说她脸白白又僵僵,这小张姑娘也不差啊! 甭管死多久,老鬼小鬼都是鬼,小张姑娘就大哥别说二哥了! 张兰馨悻悻。 …… 片刻后。 她瞧着小张姑娘并不介意,转身飘到了供桌旁边,拎起了一个大鸡腿尝了尝。 真香啊。 张兰馨闭眼,一脸陶醉模样。 这是她生前死后都没有尝过的好滋味,同样叫张兰馨,这同名怎么就不同命嘞! …… 就这样,张兰馨靠着自己当了六十年讨饭鬼的厚脸皮,就在小张姑娘这儿赖下了。 小张姑娘出门瞧了一眼外头,被那打着转的黑脸鬼头吓得哇哇大叫,摔上门跑回来,转眼回了院子,又被家里有眼无睛的纸扎人吓得够呛。 最后哭哭啼啼,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这个和自己一样名字,据说连忌日都一样,格外有缘分的大张姑娘。 大张姑娘的脸是白了一些,又僵了一点,吃饭动作也囫囵粗鲁,但是起码她的脸还算是漂亮的。 …… 一年的时间转眼便到,大张姑娘投胎的时辰到了,她回头便对上了小张姑娘羡慕的眼睛。 大张姑娘挪开视线,重新看向桌上那满满当当的供品和金银元宝。 最后,大张姑娘下了决心。 她拉起小张姑娘冰冷的手,笑道。 “好妹妹,咱们换一换……换一换好不好?” “老姐姐的这个投胎机会让给你,你这凡间的爹娘就让给我吧。” 这话一出,小张姑娘眼里淌了血泪,哽咽又含糊。 “不是阿爹阿娘,是姑爹姑妈......兰馨好难过。” 大张姑娘听得含糊,她也不在意,晃了晃小丫头的手,哄道。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你要不要和我换?” “要!”小丫头回头瞧了一眼屋子,平静下来的眼睛一下又积蓄了眼泪,伤心哭道。 “这本来就不是兰馨的,是表妹的,呜呜。” 她含含糊糊的哭了,接过大张姑娘手中的投胎接引符,道了一句,“我要去投胎。” 霎时间,接引符上金光大盛,接引符的符力在半空中顿了顿,金光游弋似的在大张姑娘和小张姑娘之间蔓延。 似遇到了难题,犹豫不决。 大张姑娘目露警惕,叱责道,“我不要投胎!” 最后,接引符的金光顿了顿,似叹息了一般,它重新裹上了院子里秋千上的小张姑娘。 那儿,小张姑娘乖乖巧巧,毫无反抗,不过片刻,她的身影便不见了。 看着晃动的秋千上空无一人,张兰馨有些失落,但面上更多的是坚决。 她等了六十一年了,她还能等,她还要等! 她张兰馨一定能等到的! …… 就这样,大张姑娘和小张姑娘两人做了交换,从此,大张姑娘有了供奉和金宝银宝,不需要再做那等要饭的孤坟野鬼。 小张姑娘入了黄泉,走上了轮回道。 ...... 通宁镇,张家。 张兰馨抬头,她环视过堂屋里的众人,继续开口道。 “如今一想,是有些奇怪,她在鬼道那一年,你们烧下来的供奉她都没有碰,不论是金银元宝还是那些五牲十二果,她都不曾动过。” “倒是花露饮有用过,一边喝还一边掉泪。” “平常时候,惯常在院子的秋千上发呆,手上抱着一床小薄被,嘴里嘟囔着什么姑爹姑妈,这些是表妹的,说着说着,自己又自苦自怜上了。” 张尚志听后,心疼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