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掀开黑布,细细的将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擦拭。 他低着头,外头漫天的金乌暖光,好似却照不到这一片低落。 “臻娘,我打算关了这茶楼,以后啊,你是听不到听雨楼的雨声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葫芦村的景致也不错,你啊,不要嫌弃啊……” 顾昭眼睛暼了一眼,正好瞄到灵牌上写的妻华氏之灵位,她收回目光。 那厢,周大千絮叨了两句,又分了一分心神过来。 “哎,你是刚刚那小郎,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事?” 周旦忙不迭应道,“大伯,哦不,掌柜的,顾小郎方才说了,他已经知道咱们茶楼里是什么东西在捣鬼了。” “都要关门了,还喊什么掌柜,喊大伯就成了。”周大千冲周旦摆了摆手,继而朝顾昭看去。 “哦?你瞧出什么不妥当了。” 说实话,周大千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毕竟连玉溪镇出了名的阴人桑阿婆都瞧不出,他们茶楼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一介生意人,碰到这等异事又能怎么办?惹不起就躲一躲罢了。 …… 顾昭抬头朝梁上看去,指着上头道,“掌柜请看,六位娘子就在那儿。” 周大千和周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两人不免怔愣了下。 周旦瞪大了眼睛,失口喊道,“这不是蜘蛛吗?” “一二三四五六......乖乖,大伯快看,这儿真的有六只大蜘蛛。” 六只啊!可不就是对应梦里六位娘子的数字嘛! 周大千同样昂着头,喃喃,“看到了。” 他将自家小二的手扒拉了下来,两步走到顾昭面前,踟蹰的开口,“这位小哥......” 顾昭:“周掌柜,我叫顾昭。” 周大千定了定神:“好,顾小郎,为何说这些蜘蛛是我们梦里的六个娘子。” “可有什么说法?” 顾昭指着蜘蛛解释道,“周掌柜,我是夜里打更的,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走夜路的,那是时常会碰到些不寻常的动静。” 周大千不住的点头。 顾昭顿了顿,继续道。 “我在机缘巧合下就碰上了怪事,自打那以后,我的眼睛和鼻子就比较灵醒。” “我知道!”周旦兴奋的搓手,“顾小郎这叫阴气冲撞,开了天眼,通了灵窍!” 顾昭:“......对。” 她多瞧了周旦一眼,他和家佑哥要是见面了,一定很有话聊! 顾昭继续道,“方才我在听雨楼走了几趟,就这儿的气息有些不对。” 周旦既惧怕又兴奋,压低了嗓子,“大伯,只要咱们将这些娘子请出听雨楼,是不是就不用关门了?” 他仔细的又瞧了瞧那六只大毛黑蜘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是先行带入,他觉得顾昭说的是对的。 你瞧,那只最小的蜘蛛,瞧过去多秀气漂亮啊,那是书生郎心动的六娘...... 那只挥着大粗腿,一副暴躁凶狠模样的大蜘蛛,一定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二娘...... 周旦越瞧越像,在周大千耳边旁小声道。 “大伯,就算顾小郎说不准也不打紧,了不起咱们过几天再关店。” 他回头环视过听雨楼,眼里都是不舍。 这里的每个角落他都打扫过,这听雨楼就是他的家啊。 周大千沉默了。 对他来说,这听雨楼又何尝不是他和臻娘的家呢? …… 周大千:“顾小郎,依你看,咱们该如何请走它们?” 顾昭摇了摇头,“虽然找到了大娘,二娘,三娘......六娘,但并不是说请走它们,事情就结束了。” 她的目光落在戏台上的黄梨木桌子上,伸手拂过,将上头残留的一丝魇炁化去。 这才看向周大千和周旦。 “诸位娘子,它们只是唱戏的,要是没有寻到那幕后的班主,少了这六位蜘蛛娘子,还会有七娘,八娘,九娘......” 周大千瞧着顾昭手落的黄梨木桌子,有些年岁痕迹的面容若有所思。 周旦惊呼:“什么!我们听雨楼的蜘蛛这么多!” 顾昭:“......也不一定是蜘蛛。” 她的目光扫过听雨楼。 掌柜瞧过去是个粗汉子,意外的却是个文雅细腻的性子,听雨楼不大却处处见精巧。 只见戏台不远处就有一坛土陶大钵,里头几片睡莲,两尾白身红尾的锦鲤。 就连角落里都斜插了几株翠竹,窗棂的光透进来,正好落在翠竹碧翠的枝叶上。 顾昭:“七娘八娘,可以是这俩尾锦鲤,也可以是这几株翠竹。” 周旦迷糊了。 周大千虎眼一瞪,沉声道。 “是故事出了问题,还是说书人出了问题?” “未曾相见,我也不能妄下断言。”顾昭摇了摇头,手指着黄梨木的右上角,继续道。 “不过,这儿有一丝魇炁的残留。” 周旦不解:“魇炁?” 顾昭点头:“是魇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梦魇。” 这几日她跟着八郎在樟铃溪的浮石上晒月亮,听八郎说了许多的妖鬼趣闻,龟族不愧是龟族,就算是三十岁的小龟,得了血脉的传承,知道的也比一般人来得多。 说是大百科也不为过。 梦魇一魔,她就听八郎提过一嘴。 梦魇可以说是一缕魔气,早期时候没什么能耐,只能让人发发噩梦,心生惊惧,待其成长为一方大魔时,却能悄无声息的于梦中肆掠人命。 它借着夜色的遮掩,通过编织梦境,激发着做梦之人的七情六欲,或悲或喜,或惊或惧,心绪浮动,大起大落,而梦魇则通过吞吃这些□□一点点的成长。 乃至成为一方大魔。 周旦恍然,“所以我们才会做被二娘掏心的噩梦。” “因为它想吃我们恐惧的情绪。” 顾昭点头:“不单单这,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