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日当值,白日要是没歇好,夜里该耽误事了。” 夜里打更可不单单需要报时,更有巡逻的差事在身上,要是吃了酒,夜里不清醒,到时报错了时辰,又耽误了差事,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赵刀冲顾春来投来爱莫能助的眼神,耸耸肩,只能作罢,在他往外走时,突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拍。 赵刀诧异的回头,“哟,是昭侄儿啊,有什么事吗?” 顾昭抓下赵刀肩上的灰雾,闻言将手往背后一搁,“没......” 她对上赵刀意外的视线,眼角的余光扫过院子,老杜氏和顾春来也正朝这边看过来。 显然,她方才的动作是有些突兀的。 顾昭顿了顿,“赵叔,今晚游街,家佑去吗?” 顾昭会这么问不奇怪。 在玉溪镇,元宵佳节向来有小儿打灯游街的习俗。 虽说是小儿游街,但一般人家在孩子大了,也还会让家中的孩子去游街祈福。 直到女子行及笄礼,男子行束发礼,长大成人,这才作罢。 赵家佑是赵刀家的小子,比顾昭大两岁,今年不过是十二岁,却已经是人高马大模样。 去年元宵佳节的时候,他就吵着自己已经长高长个,不需要再打灯游街。 尤其在游街过后,各个小儿还需去竹林,寻一棵合适的青青翠竹,将自己挂在竹子上头,唱唱长高的童谣。 赵家佑去年挂断了一棵大竹子,他深恶痛绝的放下狠话,说是今年一定不去参加这劳什子的打灯游街,更不会再来挂竹祈愿。 顾昭:“叔,他去吗?” 赵刀愣了愣,随机大声应道,“去,怎么不去。” “你别听家佑那小子浑说,这元宵祈福一年一次,是个大喜事,他可不能缺席了。” 顾昭点点头。 赵刀打量了两眼顾昭,突然道,“昭侄儿莫慌,傍晚时分,我让你家佑哥来找你。” 顾昭愣了愣。 她没有慌啊。 随即,顾昭想起了记忆中的自己是沉闷内敛的性子,又因为一些原因,打小便没有什么玩伴,想来赵刀会误会自己一个人害怕心慌,也是因为这样。 顾昭沉默了下,点头应下。 挥别赵刀,顾昭回头,恰好对上老杜氏的眼。 顾春来又重新往烟斗里塞了一把的烟丝,此时正狠狠地抽上一大口,瘦削的脸上,每一根褶子都写满了烦闷。 顾昭顿了顿,停住脚步。 老杜氏两步过去,将顾春来手中的大烟斗夺了过来,“抽抽抽,赶紧去吃饭,烫烫脚去歇着。” 她看着地上顾春来磕出来的一大捧烟灰,有些气急的嚷道,“怎么抽这么多,多大的人了,我一没留神,你就瞎胡来。” “唉,心里烦闷,可不就抽得多了一点嘛!不打紧不打紧,反正我也是半埋土的年纪了。” 顾春来说着话,抬脚往东屋方向走去,“对了老婆子,今儿我累了,你替我端饭到屋里,一会再给我打点水来烫烫脚。” “懒货!”老杜氏看着顾春来的背影,没好气的嘟囔两句,转身就去了灶间,显然是去端饭打水了。 顿时,院子里只剩下顾昭一个人。 顾昭看了看阖上门的东屋,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老两口在烦闷什么,这事说来真是糊涂事。 十年了,他们一直认为自家生养的是个孙子,却不想,儿媳妇突然改嫁,孙子发热病得迷糊,老杜氏帮忙换衣擦汗,这才发现,原来这顾昭不是孙子,而是孙女。 被儿媳妇欺瞒了十年,还来不及惊怒,顾昭命悬一线,两人只剩下担忧。 毕竟,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是他们顾家的血脉。 等顾昭退了热养好身子,已经大半月过去了,顾春来和老杜氏也是这时候才有了心神去烦闷孙子变孙女这事。 顾昭瞧了眼东屋,手里抓着灰雾,提着灯笼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事她也没辙。 只能老两口自己看开了。 ...... 老杜氏端着托盘进了东屋,也跟顾春来说起了这事。 “要我说,这事都是张氏不地道,你说,这生的是孙女就孙女了,她好端端的扯什么谎,还骗我们,说昭儿是男娃,她好狠毒的心吶,这一瞒就瞒了我们十年,要不是昭儿这场病,我还不知道这事。” 老杜氏将托盘往桌上一搁,耷拉着眼皮,恨恨的继续开口。 “兴许到我死的那日,我都还以为这是孙孙,得给我摔盆的。” “浑说什么!什么死不死,摔不摔盆的。”顾春来制止了老杜氏,“咱俩年纪也上来了,有些话还是忌讳点。” 老杜氏虽然仍有不忿,却也收了口。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缓了缓心神,有些别扭的继续道。 “我也不是不喜欢昭儿,这这,这张氏弄这一出算啥事啊,不说咱俩,街坊邻居哪个不认为咱们家顾昭是个儿郎,你瞧方才那赵刀,还以为咱们苛待昭儿了。” “是我不想送昭儿去私塾吗?” “昭儿她是女娃娃!” 顾春来拿过碗中的馍,将它掰开,往里头夹了两筷子的酱菜,听着老杜氏的絮叨没有吭声。 只是他那一直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老杜氏推了推顾春来,“哎,你别光顾着吃啊,这事,你说怎么办?” 顾春来叹了口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老杜氏迟疑,“不然,我找人透透口风。” 这话一出,立马被顾春来制止了。 “不成。” 老杜氏:“怎么就不成了?” 顾春来不说话。 老杜氏急了,“昭儿是女娃娃,先前咱俩不知道也就算了,这眼下咱俩都知情了,总不能当不知道吧。” “总得为她想想,她,她这当个男娃娃养,又不能嫁人又不能娶妻生子,等咱俩老了,埋土里了,剩她一个,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