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脸上的妆面。
他大概明白这小娘子对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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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了?”苏知鱼上下打量陆时行,在看到他脸上晕开的妆面和那件稀奇古怪的裙衫时忍不住捂住了嘴。
实在是太好笑了吧!
“哈哈哈哈!”苏知鱼指着男人,放肆笑了一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在看到男人越来越黑的面色后,终于努力止住笑意,摆出一张一本正经的脸道:“咳,回去躺着吧,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小娘子一甩手,“我还要抄经呢,你别打扰我。”
陆时行躺够了,他朝苏知鱼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住。
灯色层叠,男人的双脚正踩在光圈处,再近一点,就能碰到她散开如花瓣般的裙裾。
陆时行微微垂眸,动作艰难地盘腿坐下,手指撑在地上,不着痕迹地弯曲着,似乎是碰到了那片柔软的裙裾,又似乎是没有碰到。
“抄经?”男人声音沙哑的开口,视线落到案上。
“对啊,你知道平阳侯吧?”反正也闲着没事,苏知鱼便懒洋洋应了陆时行,“我给他在西山寺请了一个长生牌位。”
陆时行眸色微颤,语气之中难掩讶异,“你给平阳侯请长生牌位?”
“因为他救了我,虽然这是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但我苏知鱼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当然,有仇也必报,不过有时候也心软,以德报怨。不像某些小人,呵。”
最后那个语气词和那个看向陆时行的眼神,意味尽在不言中。
陆时行想,小娘子说的恩德,大概是那夜他临时入宫揭发柳长风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事。
若这是恩,那她今日救他一命,也算是还了。
两清。
挺好的。
像他这样不知明日生还是死的人,本就不应该与她有什么牵扯。
“你伤口还没好呢,回去躺着吧。”
苏知鱼沾了墨汁,继续写最后一遍佛经。
陆时行蜷缩着指尖,收回了自己的手。
到最后,他也没有碰到那片柔软的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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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醒了,苏知鱼也不可能再把人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就这样,陆时行被单独安排进了另外一间厢房里。
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四周古朴的装饰,明明这才是他最惯常呆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比如,这被褥不够之前他盖的那么软。屋子里的灰尘味道也太呛人了,不像小娘子屋子里那么好闻……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陆时行的眉头瞬时拧了起来。
他盖好身上透着灰尘味的佛寺被子,心思烦闷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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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寺内香客不多,寺庙厢房内更是很安静。
陆时行在屋内歇息三日,第四日时终于能自如的下床活动。
他打开屋门,便见小娘子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陆时行一愣。
“伤好了?”
“嗯,差不多了。”
“我对沈公子有救命之恩,沈公子该有所回报吧?”
陆时行搭在门框上的手下意识收紧,面色也崩了起来。
他见过很多人,垂涎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企图从他身上获得某些东西。
“嗯。”男人双眸深谙地点头。
小娘子狡黠一笑,“有道菜叫镶银芽,是将豆芽两头剪掉,然后用针往里填肉。可寺庙重地,不能食荤腥,你就填豆腐吧。”
说完,苏知鱼将一根绣花针递给陆时行,她身后的雀蝶将一筐豆芽并一盘豆腐放到陆时行身边。
对于苏知鱼的得意洋洋,雀蝶显然对这位浑身都散发着阴沉气势的小公爷十分害怕。
陆时行:……
他明白苏知鱼的意思,小娘子还在记恨他将她送回苏家绣坊一事。说回报救命之恩,实则是要报那日的仇。
“小公爷不会不愿意吧?刚才还说要报恩的。”小娘子眨着眼,一脸无辜。
陆时行:……
男人杀过人,拿过刀,练过剑,就是没有……拿过绣花针。
陆时行闭上眼,深沉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道:“……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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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
陆时行身上还带着伤,手脚忽轻忽重,手里的豆芽不知道被捅穿了多少次,才勉强找到一点窍门。然后从早上到晚上,驰骋沙场,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的战神大人穿了一日豆芽。
“就这么点?”
在屋内吃吃喝喝懒了一日的苏知鱼在日落之后手持美人扇出来遛弯,看到陆时行盘子里穿好的豆芽,黛眉蹙起,不满道:“我三口就吃完了。”
顿了顿,小娘子又展眉,“幸好,我什么菜都只吃一口,剩下的就赏给沈公子吧。”
陆时行:……
天色已暗,小娘子调侃完陆时行,忽见墙角处有流萤而过。
她兴奋地拿着扇子扑腾。
美人罗扇扑萤,俏皮可爱。
苏知鱼扑了一会儿,没扑到,便略气闷的招呼雀蝶帮忙一起。
两个小娘子追着流萤满院子乱跑,累得香汗淋漓,却依旧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