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脚印,我一直追到了上春园里。过了拱门,却看不到太子的影子,脚印,明明就是到了这里呀。
我忘了穿棉坎肩儿,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刚用手蹭了蹭鼻子,就听见身后响起了太子的声音:“笨蛋,你不会回头瞧瞧吗?”
我见了太子,赶紧抖开裘氅,给太子披上。他好高,我踮着脚,才能用双臂圈住他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接过带子。
仔细地给他系着扣儿,却冷不防地被太子紧紧地抱住了。他用手抓着裘氅的边缘,将我紧紧地裹住。
就这样,我的背后是暖和的裘氅,侧身是太子的双臂,前面紧紧贴着的,是太子那起伏的胸膛。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来照顾我?”
太子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他甚至轻轻地含住我的耳垂,用小舌尖轻轻地逗弄着,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阵轻颤。
太子温暖的怀抱似乎又要将我带入了梦幻,眼看着自己日渐稳固的防线就要崩溃瓦解,我果断地推开了太子。
“你……”
“太子,奴婢还要去刷痰盂,太子乐意赏雪的话,就在园子转悠转悠,奴婢一会儿让福贵给您送手炉来。”
我行了一礼,扭身就走。
头顶一痛,接着感觉一阵噬心的冰凉,不用看我也知道,太子捏了一个多大的雪球儿来砸我。
我拍了拍头顶的雪,始终没有回头,加紧了脚下的步子。
身后,是太子气愤难平的声音:“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很是狼狈。顾不得天寒地冻,竟然一口气跑到了上膳房后院的清澜泉。
太子,用一番狠绝的话伤害了我,现在又来撩拨我的心,而我竟然又差点醉死在他的怀抱里,真是可气又可恨。
我垂头丧气地懊恼着,悲伤着,直到撞进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抬起头,正对上质子那充满惊喜的目光。
“朵英,你来了?”声音似乎在颤抖,不知道我的到来,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竟然让他如此激动。
“质子……”自从上次他说要娶我以来,我就再没见过他。我总觉得自己欠他的,面对着他,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质子拉着我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又在他的手里替我反复揉搓着,眼里尽是心疼。
“朵英,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呢?”质子一边埋怨,一边解下自己的裘氅,披在我的肩上。
“质子,你会冻坏的。”我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给我系扣。质子的手用了力道,而我也同时加了些力气。
“不要和我拧着干。”
我摇着头:“你是质子,身子精贵,我一个下人,不碍的,况且,我也要回去了。”
“我要走了,回朗笛国去。”
“真的吗?”我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你的家人终于想起你了。”
质子深深地看着我,轻声问道:“你愿意和我去朗笛国吗?”
“质子,你知道我的。”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质子用双手扳着我的肩膀,喘起声也越来越粗重。
“真的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质子,我们的身份……”
“身份?”质子受伤的眼神让我的心狠狠一揪,他用手指点着我的胸口,拧着眉头问:“你在意身份吗?如果你在意身份,就更不应该作那些个没有结果的梦。”
“你……”
“你的脸上分明写着‘我喜欢太子’几个大字,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跟我提身份、地位?”
我惊愕地往后退了几步,在质子面前,我根本一点秘密都没有。
心事被揭穿,犹如被人剥光了衣服审视一般。我忍不住决了堤,大哭起来。
我想要忘记的,我想要退缩的,为什么在我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的时候,他又要揭穿我。
他就非得要说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一点尊严?
我这么撑着,真的很累啊。
质子将我揽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对不起,我是气过头了,才会不顾你的感受。”
质子的温柔,让我越发地委屈,干脆用手抱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越发放肆起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只是,我不想放开。”太子在我的耳边低语,像是在哄一个爱哭的孩子,“别哭了,一会儿太子又该来难为我了,你知道我是质子,在这个国家,就是逆来顺受的角色。”
我摇了摇头,环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太需要一个让我宣泄的怀抱了。
质子推开我,弯着食指,刮着我的鼻子,笑着说:“好丫头,等你出了宫,到朗笛国来找我,我带你玩儿,请你吃。”
我看着质子,尽是心痛。
质子虽然笑着,可是我却看出他眼中的黯然。
苦中作尔、强颜欢笑,质子这又是何苦呢?
我倒是希望质子打我,骂我,不理我,可是他却偏偏将自己的悲伤咽进了肚子里,反过来劝慰我。
质子,我欠他的太多,太多……
披着质子的袭氅,暖暖的,质子却冻得上牙嗑下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