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份素面条。
林温之前吃过关东煮,所以并不是太饿。她挑着细面条,问齐舒怡:“你来了多久?”
“我昨天来的,你呢?”
“刚刚。”
“就你一个人?”
“嗯。”
“你有什么打算?”
林温摇头,她还不知道。
齐舒怡说:“那就先看看吧,下午这里有个交谈会。”
交谈会在一处小殿举行,地方小,现场座无虚席,住持先讲了一会儿佛理,接着轮到其他人。
林温跟着齐舒怡坐在一个便于隐藏身形的角落,看着信徒们一个一个走到中央,讲述自己的故事。
李阿姨也上了场,她年纪不到七十,比林温母亲小三四岁,但看起来比林母还要苍老。
“我以前总是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去想,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我承受这种痛苦。我把孩子养这么大,他就这么没了,我的精神直接就崩溃了,后来我的丈夫也离开了我,剩下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我甚至想过无数种自杀的方法,直到我的朋友带我来到这里。”
诉说完痛苦的经历,李阿姨又声情并茂道:“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因果。以前我家里现老鼠,我会打死它,现在我家里再现老鼠,即使它从我脸上爬过,我也不会再动它!”
林温微张着嘴,下意识地看向齐舒怡。齐舒怡面不改色,听得极其认真。
很快,轮到了林温父母,林温一下正襟危坐,这回换作齐舒怡看向她。
林父和林母一齐走到中央,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林母缓缓开口:“我、我有过一个儿子,他特别特别优秀,他长得好,学习好,人也孝顺懂事。他特别会画画,我没有给他报兴趣班,他全靠自学。他也特别喜欢阿凡提,小学的时候每次班里有什么活动,他都会上去讲阿凡提的故事。高中的时候他奥数竞赛,拿过好几次一等奖!但是他走了……
他走了二十四年,他走的那天,我痛不欲生,也是在那天,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挺了过来,我那个时候就想,是不是他还没走,我的儿子又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温和慈爱,林温已经听了二十三年。
林温安安静静听完整场,结束后她又远远跟在父母身后,目送他们回“寝室”。
齐舒怡介绍:“这栋楼是有钱老板资建造的,里面住宿环境还不错,有合寝也有单间,我住二楼单间。”
林温点头。
齐舒怡又问:“你今天要不要也住这里?”
林温想了想,说道:“我还要回去上班。”
齐舒怡看了下时间:“那得尽快走了,再晚就不方便了。”
林温跟她道了别,独自走到寺庙门口叫车。
手机有未接电话和几条微信,先前庙里太吵,她没听见铃声。
林温手指划过“周礼”的名字,没有回拨电话。她退通话界面,只给袁雪回复了一条微信。
大约寺庙位置太偏,林温迟迟没等到司机接单。她索性跟着导航慢慢走,一直从夕阳西下走到天黑,她竟然也没觉得腿酸。
袁雪收到林温的微信回复时,正在搬家。
汪臣潇和周礼都来了,两个男人帮她把行李拎下楼。东西全放进后备箱,汪臣潇问:“还有没有落下的?”
袁雪道:“应该没了,落下了再来拿就是了。”
“行,那上车吧。”汪臣潇道。
周礼看了眼时间,问道:“林温还没回你?”
“嗯?”袁雪掏手机,这才看到十几分钟前收到的回复。
“这姑奶奶总算看见消息了……她说她今晚加班,不能来帮我搬家了。”袁雪说。
“没事没事,反正有我呢!”汪臣潇殷勤道。
袁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白眼,低头给林温回复,忽然听见周礼说:“问问她加班到几点。”
袁雪一愣:“干嘛,你找她有事?”
“嗯。”周礼惜字如金。
袁雪瞥了眼周礼,低头重新打字。过了会儿她收到消息。
“说不准。”袁雪重复林温的话。
袁雪的新住处就在附近,搬完家,三人就近吃了一顿晚饭。
周礼吃完离开,开着车,他又回到林温家楼下。
解开安全带,周礼望向六楼。
灯全都没亮。
他看一眼腕表,调低座椅,放松身体休息。
一个小时后,周礼下车散步。
两个小时后,周礼点了一支烟。
三个小时后,周礼给林温发了一条短信。
四个小时后,电话终于接通。
周礼松了下绷得紧紧的脸颊,调整好语气,他故作轻松道:“林温?”
“……嗯。”
“你在哪?”
“外面。”
林温说话向来轻声细语,但她此刻的音量比以往都轻,背景声却又格外嘈杂,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周礼皱眉:“外面哪里?”
林温说:“中学对面。”
“……我现在过来。”
“好。”
听到干干脆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