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漩涡中,傅承秋出现在邪神的领域。
叶衔冬关闭了月亮监视神殿的画面,让雾气笼罩庄园,自己仍在庄园中,没有显露身形。
他看着门口很快镇定下来的傅承秋,变幻嗓音说:“如果你能做出让我满意的事,我就免去对你的惩罚。”
傅承秋低头想了想,微笑道:“您喜欢音乐吗?”
音乐?叶衔冬从没想过傅承秋会和音乐挂钩。他不动声色道:“姑且一试。”
傅承秋摊开手,手上多出一枚约十厘米长的蓝调口琴。这口琴极小,躺在傅承秋的手掌上像是袖珍玩具。永夜领域中的月光照在口琴边缘,冰冷的金属反射出银白的光。
傅承秋说:“这是我从一个副本中带出来的东西。当时有好几种乐器,我看这个最小最方便,就选了它。”
叶衔冬心中怀疑更深。傅承秋话里话外似乎精通乐理,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能在拥有高超格斗技巧的情况下,还掌握很多种乐器吗?而且……傅承秋的气质,当真和音乐不沾边。
傅承秋对叶衔冬的不信任一无所知,他左右环顾一圈,在门边找了片草地随意坐下,擦了擦口琴,放在嘴边开始吹。
气流通过琴格与簧片摩擦,轻微的震动中流淌出优美的音色。这就是蓝调口琴的特点,柔软中带着绵长的忧郁。像是将月光裁成锦缎,温柔地笼罩于寂寥的夜晚;也像是踽踽独行于无人的街巷,遥想回不去的故土。
然而,那生来黯然的音色经傅承秋演绎,却变成了欢乐的小调,让人想起盛夏的庄园,想起浪漫的海滩,想起快乐的乡间。
傅承秋低垂着头,敛着目,深刻的五官被光线勾勒出层叠的阴影,碎发落在他额前,随风而动;小巧的口琴被他掩在手中,修长的手指随之滑动。庄园边草木繁茂,原本阴森的鬼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喜乐人间。
叶衔冬眼神有些怔忪。这里是鬼怪的净土,恐怖的世界,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听见如此欢快的音乐?
他不知道傅承秋吹的是什么曲子,但透过那些跳跃的音符,隐约捕捉到一点久远的记忆。也许是孩提时期,在父母的陪伴下唱歌玩耍;也许是少年时,路过充斥欢声笑语的游乐园……
他漂浮的心有一刻的沉静,像是从记忆的罅隙中,偷到了一些凝定的力量。
直到傅承秋一曲终了,叶衔冬才渐渐回过神。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傅承秋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真正意义上带给他一份惊喜。
傅承秋望着庄园内,似乎正透过浓雾注视着叶衔冬。但叶衔冬知道,失去真实之眼后,傅承秋并不能看到他。
傅承秋眉梢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些微笑意,惯例有些自得,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也许,在副本中忙于逃生的傅承秋,也很久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了。
傅承秋站起身:“您还满意吗?”
“勉强还行。”叶衔冬挥手,傅承秋身后出现熟悉的漩涡,“你可以离开了。但你们不能在神殿超过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会把你们赶出去……除非你们再次献上祭品。”
傅承秋安然离开邪神领域,刚落地就受到各玩家的震惊瞩目。
玩家们不好直接问傅承秋怎么没死,只能拐弯抹角道:“邪神在领域里吗?”
傅承秋先看了眼雕像,确定雕像恢复原状、邪神已经离开,才如实讲述了看不清细节的庄园,空中巨大的圆月,以及他“取悦”邪神的过程。
玩家们听完,有些庆幸也有些怀疑。
“进入领域不一定会死?”
“给邪神奏乐?那唱歌行吗?跳舞行吗?”
“这可是六星副本,会有这么简单?”
他们简单讨论了几句,很快把注意力转回最关键的问题上。
“我们只能待半个小时,可不知道外面的火雨半个小时后会不会停下。”
“不停的话,我们出去可能也是死,所以还得继续找祭品。”
“等等。”耿鹏从祭坛上抓起一条血淋淋的羊腿,走向神殿外,“我先试试。我们刚才被火雨烧过,却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火雨不致命。”
他将羊腿伸出神殿边缘,火焰瞬间吞没羊腿,只剩一截黑漆漆的焦炭。
“这……万一羊腿会被烧坏,我们却还能重生呢?”有人联想道,“一开始的落地杀一定在暗示什么,不可能无的放矢。”
玩家们互相看了看,都不愿意去尝试。
僵持片刻,唐永琴轻轻叹口气,身边多出一个傀儡。她咬破指尖,用血在傀儡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驱使傀儡走出神殿。
“现在,它就代表我。”唐永琴期待又担忧地看着傀儡,然而,傀儡还是在接触到火焰的一霎化为灰烬。
唐永琴惋惜地摇摇头:“不行。我们只能供奉祭品。”
玩家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再次分头去找可能有用的东西。
十多分钟后,有人在陶罐堆中找到一些纸片,拼起来是一句话:“不要随便浪费祭品!邪神阴晴不定,现在不喜欢的东西不代表一直不喜欢。”
耿鹏陷入了沉思:“所以说,除开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