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浩田被他这个大胆的提议惹得一愣,隔了几秒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狄思科总不能说是从自家媳妇身上得到的灵感,就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了一篇报道,才有了这个思路。内地有一家钟表企业,85年时,每年只有45万只的产量,但是到了91年就能达到年产200万只了。”
曾浩田问:“你的意思是,这家钟表企业赞助春晚了?”
“对,从84年到91年,一共赞助了七届,”狄思科停顿片刻说,“咱们做日化的对这两百万的年产没什么概念,但是他们只赞助了三年,就成为全国唯一一个年产过百万的钟表企业了。”
而且84、85年那会儿,全国的电视普及率并不高,只有少数家庭能买得起电视看得上春晚。
像他们老狄家,到了87年才看上了电视,电视机票还是他在经贸部参加比赛获得的奖品。
在电视普及率并不高的情况下,仍能让这家企业的产量成为全行业第一,足可见春晚广告的厉害了。
春晚对曾浩田来说,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从没想过自己厂里的产品可以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
他心里有点兴奋,背着手在办公室里闷头转了几圈,“人家钟表企业赞助,可以说‘XX钟表为您报时’,咱们搞日化的,这广告要怎么打呢?”
狄思科也不知道日化产品要怎么在春晚的舞台上打广告,但他有花钱的经验,于是很豪气地说:“只要钱到位,导演组会自己安排的。”
曾浩田问:“赞助春晚,大概需要多少钱?”
“至少要准备八百到一千万吧。”
曾浩田:“……”
厂里这两年赚得不少,但花的也多。
牙膏和洗发水的市场需求大,他们又引进了两条牙膏生产线,以及一条洗发水生产线。
陆续还清之前欠下的各方债务。
各项研发投入和持续的广告宣传,也需要大量支出。
现在让厂里拿出一千万现金,还真没那么容易。
他没有一口否决这个提议,但也没当场应承,“狄厂长,你容我再想想。”
狄思科没想着曾厂长会立马同意,事实上,对方没有反对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
像他这个年纪的领导,一般都不怎么接受新玩法。
曾浩田最开始也想反对来着,毕竟这个突然的提议对一个去年还面临倒闭的日化厂来说,实在有点异想天开。
可是,他仔细想了想,厂里的牙膏和洗发水已经在中央台打出了广告,要是再赞助个春晚,似乎也不是多么不可企及的事情。
“吃饭就吃饭,你又琢磨什么呢?”陈淑兰在饭桌上轻敲了两下。
曾浩田跟妻子算是无话不谈的,偶尔也会说说工作上的事,闻言便说:“小狄厂长说了一个提议,想要赞助明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至少要花上千万,我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你们厂不是刚缓过一点劲儿吗,好不容易攒下了一些家底,可别再嘚瑟没了。去年差点被绑走的事,你忘啦?”
想到当初老曾在病中好险没被外地法院的人带走,陈淑兰至今还心有余悸呢!
“那已经是老黄历了,我们厂赚了钱以后就把从前的欠账全部还清了,人家法院还抓我做什么!”
“那可说不准,这市场经济的变数这么大,今年畅销的产品,明年就可能滞销了。谁知你们厂能红火多久啊!”
“所以,我们才需要在电视上持续投放广告嘛,这两个月牙膏和洗发水的销量比较平稳,但是日化行业,不进步就等于倒退。销量必须一直增长,一直开拓销路,才可能在激烈竞争中生存下来。”
陈淑兰不爱听这些,挥手说:“得得得,你别给我讲那套生意经了,回你们厂里讲去!官不大操的心都快赶上市长了,你可当心着点吧,别再累出脑溢血了。”
“……”曾浩田低声说,“我也不全是为了厂里,到明年初,我就在日化厂干满三年了。”
陈淑兰挑着土豆丝里的葱花,起初还没听懂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隔了快一分钟,才回过味儿似的问:“领导要把你从日化厂调走啊?”
曾浩田摇摇头,“没有。”
但他就快五十了,干满这一届以后,如果不能升职,那就只能在日化厂再干一届,然后被平调去其他单位,或退居二线,到时候就不知会在哪里退休了。
要是能借着赞助春晚的机会,为厂里的产品打出名气,提高产值,无论对厂里还是对他本人的发展都有很大益处。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广告费太他娘的贵了!
曾浩田考虑了几天后(),
“?[((),
明年春晚的广告招商什么时候进行?”
“还没听到确切消息呢,估计得十月以后吧。”
“咱们可以赞助春晚,但是价格方面能不能再谈一谈?一千万也太多了。”
狄思科颔首:“到时候再看吧,赞助费从哪里出,您有打算吗?”
“十月份不是有秋季广交会么,之前咱们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