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都还没坐热, 未来小舅子就又闻风而来了什么的,陆季迟的嘴角顿时就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自打赐婚旨意下来,他能光明正大地上门探望姜姮之后,每次他前脚刚进门, 后脚这小家伙就会一脸乖巧地出现,美其名曰来给姐姐与未来姐夫请安。
他年纪小,长得又无害, 尤其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看起来很是讨人喜欢,也很是惹人怜惜。所以前几次陆季迟完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只以为他是对自己这个未来姐夫感到好奇, 才会拖着病体跑来看他。
直到某天他想跟姜姮说点事情, 却发现她正忙着喂弟弟喝药, 并没有功夫搭理自己的时候, 他才猛然发现:每次这体弱多病的未来小舅子一出现, 自己在姜姮那里的存在感就会变得薄弱很多, 甚至有时候连话都插不上。
陆季迟只是不曾多想, 又不是傻, 见姜辞虽然总是很乖巧地坐在一边, 不怎么说话,但总会在他和姜姮相对靠近的时候闹出一些小动静, 比如突然咳嗽, 突然要水喝什么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子哪里是来请安的, 分明就是不放心他,过来盯梢的!
再一看他望着自己时看似天真无邪,实则隐带敌意的眼神,陆季迟顿时哭笑不得。这是觉得他抢走了自己的姐姐,把他当成敌人看待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陆季迟当然不会跟个小屁孩计较,何况虽然没有姐姐,但他如今也是有妹妹的人了,哪怕十公主对他来说只是个半路多出来的便宜妹妹,但她哪天真要嫁人了,他心里肯定也会有那么一些不痛快——自家养的好好的白菜,转眼就被外来的猪给拱了,谁能高兴得起来?
姜辞母亲早逝,从小就是在姐姐的照顾下长大的,姜姮对他来说如姐如母,他会敌视自己,陆季迟觉得很正常。他就是有些头疼——这小子看着笑眯眯的一脸纯真,其实主意很正,心思也很深,非常不容易讨好。这些天他不知道给他带了多少新鲜有趣的礼物,然而高高兴兴收下礼物,转头当起电灯泡来还是半点不含糊什么的,陆季迟简直要哭了。
想象中的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全都没有,跟媳妇儿说句话还要等这小祖宗喝完药喘匀气,然后见缝插针地抢过话头……这恋爱谈的,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好吗!
然而蛋疼归蛋疼,陆季迟还是很甘愿受这份气的——抢走了人家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姐姐,还不许人家不高兴闹闹脾气了?
是以姜辞一进门,对上的就是这倒霉姐夫无奈却包容的双眼。
小小的少年怔了一下,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软了故作纯真实则冷然的眉眼,但目光落在一旁姐姐温婉美丽的脸上,他心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瞬间被惶恐与抗拒包围。
“姐姐,”姜辞飞快地低下头,露出漂亮无害的笑容,“听说殿下来了,我来给殿下请安。”
“你身子不好,不必每回都来,殿下不会怪罪的。”姜姮哪里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示意丫鬟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又亲自倒了杯热茶给他,这才眉眼温柔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姜辞没有马上去接那杯茶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冲陆季迟行了礼之后方才乖巧地答道:“还不错,走了这一路,也不觉得特别累,只是稍有些喘。”
姜姮一听就要抬手帮他拍背顺气,还没动便叫人抢先了一步。
“我来吧。”陆季迟笑眯眯地说完,学着这几天暗中观察学来的姜姮的样子给姜辞拍起了背,“你不是还要绣帕子么,继续吧。”
方才他来的时候姜姮就在绣帕子打发时间,闻言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那便有劳殿下了。”
竟就真的任由陆季迟一个王爷来伺候弟弟,自己拿着绣架坐到了一旁。
姜辞没想到陆季迟竟会纡尊降贵地亲自替他顺气,僵了片刻才赶忙笑道:“多谢殿下,我已经没事了。”
不要以为给我拍几下背我就会认可你姐夫的身份哼!
“气儿顺了,头呢?头疼不疼?”陆季迟已经熟悉这未来小舅子的套路了,说完大手一动,移到了他的太阳穴上,“我看你姐姐之前也是这么帮你按的,你感觉一下对不对,要是不对就告诉我,我好及时调整。”
说罢不顾姜辞的拒绝,硬是给他揉起了昏胀的脑袋。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陆季迟从前在家又是天天给老妈按摩脑袋的,手法早就练出来了。姜辞起初还拒绝,渐渐就没力气了。
好舒服……
比姐姐按的还舒服……
不过再舒服他也不会承认他的!姐姐是他的,谁也不能跟他抢!
小少年想挣扎又挣扎不动,干脆就闭上眼睛不看了,结果这想着想着,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最近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努力当电灯泡的,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陆季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睡了过去,顿时有些意外地停下了手。
姜姮已经将屋里所有下人打发出去,自己拿着条薄被子过来了。陆季迟小心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