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你有这个本事,我不能拿凡人的性命做赌。保护凡人凡间,是萧氏子弟的责任,你不要再拦着我了。”
那天,他甩开了她的手离了去。
他并没有走远,悄悄地立在树丛之间,看到她愕然在门口站了许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遍遍地擦掉倔强的泪水,半晌,才回到房中。
他的心像碎掉了一样。
他没再远走,只是在看着她回房中之后,再次跪到了祖辈坟前。
眠水湖畔遇见的老道长不巧就出现在那里。
老人家显然已经看出他的情形了。
老道士缓缓摇头,“所以,你在妻子和凡人之间,到底选了谁,去赴这场宿命之死呢?”
萧丛雪看向面前的一排排墓碑,心痛如绞,他慢慢站起了身来。
“我,谁也不选。”
他已经决定赶走贺兰亭,自己来解决眠水的预言了。
从那天起,他便对她冷淡了下来,他以不想吵到她为名义,搬去了厢房。接着整日整日地不回家,偶尔回了家她跟他说话,他也多半不理会,连饭桌上都不发一言。
她确实恼怒了,不止一次地扯着他问。
“你这般态度是什么意思?是厌倦了我,是吗?”
他无法回答这句问话,只能闭口不言,但在她眼里,他的冷漠如疾风骤雨,摧毁这个他们一砖一瓦亲
手搭建的家。
他们陷入了彻底的冷战当中。
但他还是会给她做饭,偶尔回家时,会带来最新鲜的食材,一点一点地给她做出这些年里,她最喜欢的凡间的饭菜。
当烟火从小小的灶房缓缓升起的时候,那是他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而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陪着她一口口用完,是他这一天之中,唯一奖励给自己的一点甜。
如若不然,他怕他坚持不下去。
但她却受不了了。
她问他,“你到底这样对待我?为什么冷淡到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了?!”
她质问他。
萧丛雪淡淡地笑了笑,笑意是浅淡的,苦涩却深入骨髓。
他也想跟她好好地说话,想说眠水下深涧里的桃花开了,他想叫她一起过去赏花。
过去每一年,他们在炎炎夏日里玩完了水,就躲去深涧里乘凉,她给那深涧取了个名字,唤作桃花涧,因为那里长着六七颗野桃树,桃花盛开的时候漂亮极了,又因为那里清凉宜人,桃花会一直开很久,他们也曾枕着桃花从初春到初夏......
如果他此时此刻开口,就像过去一样叫她去看花,她一定瞬间就把之前的不快都忘掉了,他们又可以重归于好了。
但他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他再次的沉默,让她彻底失望了。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过到头?”
她忽的站了起来,满桌她喜欢的饭菜她再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萧丛雪,”
她闭起眼睛,失望疲惫的泪水,自眼角滚落下来,
“和离吧。”
从他出生便守着那颗蛋,从她蛋壳破裂便与他相依为命。
一直一直相依相偎的两人,终是缘分到了尽头。
萧丛雪的心裂无声,而他缓声开口。
“也好,或许早该如此。”
这是他说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忽的笑出了声来。
“萧丛雪,你对我可真是无情无义!”
她直接站起身来要离去,却还忍不住想要看一眼这个家。
可又觉得没必要了。
“我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原以为自己有家了,原来这天下之大,我从来就没有过家。”
她话音落地,背对着她的萧丛雪,一颗眼泪自眼角,骤然坠落。
那一刻,他多想转身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说她不是没有家、没有人疼爱的人。
她有,她都有!
可他终是攥紧了双手,如同攥住自己的心口一样死死地控制了自己。
她走了,刚一离去夜幕中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晚他一直站在雨里,任着大雨冲刷懊悔不已。
他为什么在今夜把她赶走?
那么大的雨,她飞起来雨水会打湿她的翅膀,她降下却没有一个可以落
脚的家,她能去哪?
但他把她赶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
她走后,萧丛雪越发投入全副身心,去寻找眠水爆发的原因。
而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忽略了很久的事。
眠水里悄然生出了好多半妖灵鲤。
只有灵气极其充沛的地方,才有这么多半妖同时出现。可是湖里湖边都没有感受到过于异常的灵气。
他记起眠水的功效乃是封存,会不会,这些半妖的出现,和眠水的升温苏醒一样,是因为眠水下封存了大量的灵气,而这些灵气非但没少,反而越聚越多了,甚至多得几乎要溢了出来,才有了这些异常?!
他有了这般想法,便各处打听起来。
山之阿治下的山间,灵气稀薄许久了。
可灵气并不是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