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万籁俱寂, 秦妧从疲惫中醒来,想要去倒一杯水解渴,发现床尾的小几上摆放着瓷盏, 想是裴衍预料了她夜里会口渴, 提前放好的。
心头划过暖意, 她捧起瓷盏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见裴衍侧身面朝外,未着寝衣,是掏出夜明珠, 静静看向他背后的三处箭痕。
后腰上的两处已经不甚清晰,可靠近左肩胛的箭痕足有铜板大小,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这个男子当初遭遇了可怕的事。
疼惜无边际地蔓延, 她抚上那处伤疤,小心翼翼的。
“时寒。”
唔哝一句,余悸阵阵。
背眠的裴衍睁眼,假意没有知觉, 任她细细描摹着, 随后感受一抹温热袭来,伴着湿意, 是背后的女子在以唇舌吮舐吧。
呼吸略沉, 可裴衍还是没有转身, 深知时去哄, 会惹她哭鼻子。
即便已为人母, 但她在他这里, 永远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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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銮殿。
早朝之上, 大太监安常保宣读了裴劲广等人的判决,以及肖逢毅等领的奖赏。
一时间,肖逢毅一扫阴霾,重拾起威严,人也轩昂不少,在百官面前抬起了头,这次的功劳叠加上当年救驾之功,算是坐稳了股肱之臣的位置,连德妃和三皇子都上杆子巴结上他了。
不过肖逢毅还是打算继续扶持太子,毕竟太子是正统储君,又年纪尚小,便操控。
得闲去了一趟东宫,发现小太子正躺在工部制作的冰竹榻上纳凉,懒洋洋背诵着太子太傅布置的课业,肖逢毅笑着走过去,接过宫女的团扇,为小太子扇起凉快,“业精勤,殿下还是端正态度,回书房背诵吧。”
太子课本盖在脸上,一副懒散样,悻悻蔫蔫地问道:“本宫还能见裴吗?”
裴衍在时,整个东宫唯“他”是从,连太子都他言听计从。如今大势已去,威严犹在,不免使得肖逢毅生嫉,但一想方如今的境遇,又觉得无所谓了。左右不过一个失势者,连姓氏都无了,比无名小卒还卑贱,有何威胁呢?
“殿下慎言,朝中哪儿什裴啊。”
太子自知失言,默默翻个身背他,逐客之意明显。
肖逢毅躬身作揖,离时使劲儿扣了扣指骨,一路压着嘴角,面色阴沉,在出宫恰遇进宫的兵部尚书时,露出一抹和煦的笑。
“庄尚书是要入宫面圣?”
兵部尚书拱拱,“是啊,湘玉城总兵和知府的人选迟迟没有敲定,陛下颇为忧心,传下官前去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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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逢毅还以一礼后,问道:“庄尚书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不瞒王爷,其实承军和那位秦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奈何秦先生的身份......”兵部尚书摇摇头,“罢了,且看吏部那边推举了何人吧。”
“秦先生自然不能留用,但承军了解湘玉城的大小事务,又勇不可挡,确实适合总兵一职。任人唯贤,还请庄尚书在圣上面前,替承军美言。”
都是老狐狸,兵部尚书怎会不知肖逢毅的心思,无非是为了排挤掉朝中的,说了些违心的话。如今承牧深受天子重用,大有扶摇直上之势,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肖逢毅言是个不小的障碍,他自然希望承牧留在地方。
“王爷说的是,但事还需圣上定夺,下官也是起提议的作用。”
早听裴劲广说过,兵部尚书是个油盐不进的老匹夫,果然不假。肖逢毅朗笑,轻轻拍了拍兵部尚书的肩膀。
两人站在把守森严的城门前谈笑风生,路过的年轻官员们纷纷颔首示意,足见两人在朝中的威严。
肖逢毅也是在被便宜女儿摆了一道后,才深深意识,人心不可靠,势力才是最牢靠的,故,在攻打昔日的好友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得了名与利,也赢了一场翻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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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秦妧醒来时,发现身侧无人,连小床上的也空空如也。她趿拉上绣鞋走窗前,探身向外望时,被碧空桃蹊的景色所吸引,她最在意的两个人,正嵌在草木竞秀的画幅中,牵漫步着。
一大一小,皆是一身霁青色长衫,超逸颀然。又似乎,任何人与裴衍站在一起,都能熏染一些秀逸洒脱的韵。
秦妧浅咳一声,引得甬路上晨步的父子俩同时抬头。
见娘亲,雪霖握着裴衍的颠了颠胖嘟嘟的小身板,咿咿呀呀,舞足蹈,没了适才的恬静。
秦妧笑了笑,走进雾縠之中,简单洗漱,之后步下旋梯,与父子俩一同沉浸在暖阳花香中。
用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