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赤红,目眦欲裂仿若要吃人一般。沈清云等着他的怒火,等着他像往常一样暴怒。
可却见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
门被人用力打开,姜玉堂气的拂袖而去,一口气走到门口才站住。
赵禄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刚跟上去,就听世子爷问“她今日去哪了?”沈清云从不是这样的性子,哪怕是一早就知道她身后有人跟着,心中不喜也不会明面上说。
这番咄咄逼人,明显就是故意想气他走。
上了马车,赵禄跟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出宫的时候暗卫门说跟丢了。倒是之后有人在朱雀街那儿瞧见过姑娘。”
沈清云在京都没有相熟的人,的确只有张盛夫妻两。
姜玉堂闭着眼,心中尖叫着要派人去查。
往日里沈清云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让他不安,让他恐惧,让他掩藏住的心思破土而出。
她当时与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
让她去太医院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若是她还存着别的心思,……
姜玉堂飞速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才那躁动不安的心思一点点压了下去。
马车外,赵禄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悄悄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世子爷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车壁上。
从始至终倒也没下别的命令,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是几日后,探子来话,说是张记豆花摊那对夫妻闹的很厉害。
原因是张盛想要纳妾。
他要纳的不是旁人,还是同村的寡妇。张盛的娘子自然是不肯。
张盛也是个胆子大的,直接就带着那寡妇回了家。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张盛带着他那寡妇明目张胆的嫌弃起他娘子来。
之前他瞧不见的时候,他娘子就是他的眼睛。哪怕是知晓她没有腿,听见那拐杖声就知道是他娘子来了。
可如今,他眼睛能看见了,心却被蒙住了。看见之后,心里反倒是嫌弃他的娘子起来。
她没有腿,裤腿下面空荡荡的,看着就渗人。
烦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响起的拐杖声。更厌恶,那些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
好奇、打量、嫌弃、同情。
之前那些他看不见的,却也曾看着他的眼神。如今每多看一眼,他就想起那些人也曾这样看过他。
他迫切的需要摆脱那个过去。第一个想要甩掉的自然是这个带给他无数屈辱的娘子。
“然后呢?”见世子爷没说话,赵禄往前看了眼,问“然后那夫妻如何了?”
“这……”探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今日一早起来,张盛的眼睛忽然又看不见了。”
世子爷派他们盯着这对夫妻的一举一动,可连他们也不清楚,一觉醒来怎么又看不见了。
“这……眼睛不是治好了吗?”赵禄下意识的道“人好端端的,怎么又瞎了。”
他边说边往书案那看去,一转头却见世子爷笑了起来。
“睚眦必报——”姜玉堂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声。可那眉眼分明是舒缓的,十分愉悦。
难怪前几日找不到沈清云,想来张盛的眼睛是她的手笔。
这样一个小小女子,瞧着人畜无害却偏偏又是心狠手辣,稍稍一抬手就是一双眼睛。
“由着她吧。”他低声吩咐着。
眼睛是她治好的,毒瞎的药也是她给的。怪只怪张盛翻脸无情,不念过往。
抛弃糟糠之妻,活该这个下场。
赵禄听了吩咐低头就要出去,刚出门没一会儿,就见府中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帽子掉在地上也来不及捡,只一脑袋磕在地上,震声道“世……世子爷,宫里来人,请世子爷过去!”
姜玉堂出了门,却见门口来迎人的是刘进忠。刘进忠是陛下身侧的首领太监,跟着陛下几十年,在宫里连着贵妃娘娘也得给两分颜面。
刘进忠瞧见姜玉堂出来,立即过去相迎。双手拱起一脸的笑意“世子爷大喜。”
姜玉堂心中一紧,面上不动神色的将人扶起,试探道“公公这话如何说起?”
刘进忠摇头不语,只神秘的笑了笑。
入了宫,等到了御花园门口赵进忠才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陛下高兴,请了恒亲王入宫一同用膳,谈论起战场之事难免会想起世子爷来。”
“这么些年侯爷在边疆出生入死,为国为民。侯爷膝下只有您一个,世子爷如今到了而立之年,却还为成家立业。陛下念您自幼父子分离,惦记着您的婚事,世子爷可要好好把握。”
沈清云听到张盛夫妻两的事,已经是几日后。
张盛的眼睛看不见,他那相好的寡妇伺候了两日,便偷了他的银子悄悄儿的跑了。
他没了银子,又看不见,连着吃喝都成了问题。之前他眼睛看不见的那些年,是他的娘子一应俱全来照顾他。
如今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开始怀念起他娘子的好来。
自古男人大多都是如此,薄情寡义。
他富贵时,有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