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高楼林立的白灯和霓虹灯连成一片,她靠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旁发呆,就穿一条单薄的黑色吊带裙,抱着手臂,发丝被风吹扬,察觉到镜头时看过去的眼睛虽然漂亮,但很空洞。
Diana要的就是她身上这股厌世感。
那张照片被人传上网后,热度不小,有人觉得惊艳,有人骂她装,故作忧郁,可事实是,那时候的司嘉是真觉得活着没劲,一天混一天,没人管,没人在意,所以在Diana找上门,抛来橄榄枝后,她也没多问待遇和价格就答应了。
她不缺钱,纯粹是为了找点事做,不至于就这样一直烂下去。
而开始有名气确实是因为和郁卉迎合作的那次。
郁卉迎。
想到这号人物时,脑海里一闪而过朦
胧模糊的碎片,司嘉抓不住。
随后思绪又被陈迟颂放筷的一声脆响打断,他终于抬头,先她一步开口问那男生有事么。
男生也并非真的不确定她是谁,只不过想借那句做个开场白,在司嘉没有回答的第二分钟,他又问她可以合张照吗,然后补充一句:“你的杂志我都有买。”
像要坐实自己的粉丝身份。
司嘉觉得新鲜,也就没拒绝,“随便咯。”
说完起身往他那桌去了。
旁边那女生就趁着这个档口,巧笑嫣然地过来和陈迟颂搭上话,她问他是不是来这边旅游的,还说他们看着不像本地人。
陈迟颂懒洋洋地转着手机,靠着椅背,视线没离开司嘉身上,点头:“嗯,北江的。”
女生闻言眼睛唰的一亮,“真的吗,那也太巧了吧,我是北江理工大学的。”
陈迟颂也挑眉,“是么。”
因为这种微妙的缘分,女生更来劲,“那你们等会是去东竺湾玩吗?”
东竺湾是附近的热门景点。
结果陈迟颂遗憾地一摇头,抬起下巴朝着司嘉扬了扬:“我带她回酒店补觉,昨天睡得比较晚。”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因为比较晚三个字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黏腻,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地衍生出一些旖旎的画面,心尖痒,而陈迟颂更在此时似有若无地笑,半点没有要打断她,让她别多想的意思,甚至因为他薄唇抿起的弧度,还隐隐带了点肯定的赞同。
指甲没忍住掐进掌心,女生呼吸有一丝急促,而后听见手机碰桌面的声响。
司嘉已经和男生合完照了。
与此同时陈迟颂招手叫老板结账,“那桌一起。”
走出面馆,阳光在头顶不遗余力地照,驱走冬日凛冽,暖洋洋的,司嘉没再把手插在口袋里,捧着杯刚买的奶茶,好奇地问陈迟颂跟女生说了什么,“她脸色不太好看喔。”
又侧头:“你欺负人家了?”
陈迟颂笑,“哪能啊?”
顿了顿他俯身到她耳边,“明明是她想欺负我好吧。”
司嘉最看不得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胸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陈迟颂闻言啧一声,“怎么说话呢?”
“用嘴说呢。”司嘉秒接,还顺势吸了口奶茶,腮帮有点鼓,看他。
陈迟颂没忍住笑,下一秒指腹摩挲上她的下巴,再微微抬起,但司嘉没让他得逞,在他头低下来之前往后退了步,伸一根手指,指着他,然后晃了晃。
那天后来,陈迟颂带她在这座城市里转了一圈,走走停停,拂面的风都是柔的。等到日落的时候,他们去到离机场最近的那条海岸线旁。
比起夜晚沉寂的海,此刻海面映着夕阳,和灯塔的光交织着,司嘉抱膝坐在岸边的礁石上,听着海浪声此起彼伏,心却前所未有的静。
她一声不吭地看海,没注意陈迟颂为她停留的视线,只
在良久后听见他问:“知道为什么冬天海面不容易结冰吗?”
司嘉摇头。
“因为海洋受洋流、波浪、风暴和潮汐的影响很大,再加上含盐度很高,这种盐度下海水的冰点很低,即使达到冰点,由于表面海水的密度和下层海水的密度不一样,造成了海水对流强烈,海水就不容易结冰了。”
冗长的一段,司嘉依旧摇头:“听不懂,能简单点吗?”
“因为它是自由的。”
司嘉缓缓侧目,看着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发。
他继续说:“你也是。”
又一个大浪往岸礁拍,陈迟颂拉她起来,“昨天那些话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不太对,不快乐也没关系,你可以有坏情绪,可以有脾气,抽烟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怕。”
“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鲜花都盛开在春天,人生也不是轨道,而是旷野。
所以如果你要流浪,那我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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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乘晚上六点那班飞机回了北江。
北江的雪还在下,出租车的电台里仍在播报着雪天出行注意安全的消息,好像什么都没变过,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街上已经陆续挂起了圣诞节的彩灯,跨年临近的氛围浓起来。
陈迟颂照例把司嘉送到小区楼下。
旁边路灯坏了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