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这个原因,有一点则说不太通——徒儿分明还会因着靠近而心跳怦然。
为何?
云舒尘眉梢微蹙,一时竟有些摸不清她,举棋不定起来。
卿舟雪虽未去看她,但余光总是泄出来几分,流落到云舒尘身上。她自小是个不折中的脾气,不看便半点不看,不存在此般“似乎在看”的情形。
卿舟雪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她拿出了十一年修行的艰苦毅力,用小刀把心中躁动的一块硬生生挖掉。
她在心底默念着清静经,阖上了眼睛。
眼前瞧不见,她本以为可以杜绝一切纷扰。
却未曾想,想象的轮廓在闭目的一抹黑里,显得更加清晰。
如果双目所及尚能自制,心底里的一些扰动,却不是想要拂去就能拂去的,反而教人摩挲得褶皱四起。
有时候偏生不愿去想,却有一根弦作对似的,在脑中弹个没完,余音绕梁。
她闭眼微蹙着眉头,带着几分苦楚去做这种对抗,未曾注意到整个人都快从池水边沿滑入中间,忽而一下失重,她下意识的地去抓握身旁的物什,任何都好——
不料碰到了柔软的肌肤,卿舟雪知道那是什么,如被火烫了一下松开手。
手腕却被攥住,自自水中托起来了一些。
“这浅池子都能溺水么?”
耳旁轻声一笑,“那平日让你一个人沐浴,可算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了。”
卿舟雪确实呛了口水,她揉着眼睫毛上的水珠,睁眼朦胧了一阵,便被师尊露出水面的肩引去了注意。
她的目光动得有点不宁,只觉入目皆雪白,哪哪儿都不能久看。卿舟雪无法,又抬眸去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雾气一润,兼之又含了一丝柔情意味。一旦对上去,卿舟雪心跳怦地一下,顿时感觉自己手脚都不得动弹,就那么僵在原地。
在此方寸之间,身子贴得极近。云舒尘本是不自在的,不过当她终于看清卿儿脸上泛起的嫣红时,心中倏地荡开一丝满意,将不自在冲淡得烟消云散。
原来也不全是个实心的。这小木头美人,还算可救。
“方才何故不敢看我?”
卿舟雪慢慢回过神来,“我不想冒犯师尊。先前在路上盯着久了,师尊好像不怎么高兴。”
“……”云舒尘顿时头疼起来,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一句话,这丫头怎么就记得这般清楚。
她觉得有必要和她解释一下,免得以后自己揣着莫名失落,想七想八,到头来又觉得啼笑皆非。
“并非如此。”
她瞥她一眼,“有时候你做些什么,为师面上不显,嘴上不说,甚至还讲一两句反话,心底其实是很高兴的。知道了么?”
竟然如此深奥?
卿舟雪诧异地蹙起眉,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这般迂回。不过师尊讲的话一向很是有理,她只得抿起了下唇,又点点头。
知道师尊不排斥如此,卿舟雪心头一松,于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放平了目光,与往常一样坦荡地看着她。
“师尊生得很美。”她不忘真心地轻叹,不知为何,瞧多了胸口这里便跳得甚不安分,就像跳崖那会儿一样。
先前小徒弟很怕看她时,云舒尘倒不觉得如何。这下被她清幽的目光一扫,甚至不挪不动地看着,真正羞赧的其实是自己。
这种局面僵持了片刻,云舒尘身子隐约发烫,烫得她自己又开始后悔。终于是没坚持住,她就说,“泡久了不太好,你先上去。”
卿舟雪嗯了一声,直接从水中起身,如一朵白玉莲钻出了湖面。云舒尘亦然体会到一种“从此不敢看观音”的触动感,她目光悄然下垂,只盯着那姑娘脚上一截磨破了的红绳瞧。
“旧了。”云舒尘说,“回去给你换个新的如何?”
卿舟雪却摇头,“就留着这个罢。我很喜欢。”
她自小是个煞星体质,兴许是老天爷也不怎么喜欢她。来到天地间被赠予的第一份珍重祝福,全都系在了这一腕红线间。
第二日,她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
卿舟雪一路上很是奇怪,在这儿晃悠了不少时间,居然连一只活着的妖兽也未曾看见。按照书中记载,秘境这种地方,机缘甚多,总有一些妖物繁衍生息,视为领地。
但云舒尘告诉她,今日正要去蛟龙腹下夺宝,恐怕是一场恶战。
卿舟雪看了一眼云舒尘轻松的神色,便很确定这恶战是相对自己而言,而不是以师尊她自己作为尺度。
不知不觉又走过了几重小山丘,卿舟雪却突然想起,“师尊,我们为何不自天上飞过去?”
云舒尘转过身来,笑了笑,“御剑会错过很多景致,不觉遗憾吗?”
确实,这一处秘境风景独好。山巅的群星璀璨,走下山脉,便是大片密林。林中夜间有一些花草,幽蓝地放着自己的光,小朵小朵地也很是可爱。
走出密林,来到此处,连天接地,是一片草地,大片的紫色群花已然怒放。
云舒尘微翘着嘴角,迎着吹过那些浅紫小花的风,与徒弟不紧不慢地走着。
重紫柔顺地低出一片浅色,与她今日衣裳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