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陌生的客房里时,夏油杰的心情……有点烦。
他收到了来自自己挚友二十多条短信的轰炸——因为他难得去东京市内做任务,一个人出门没有带点心回来不说,甚至还丢下自己“聪明可爱”的小伙伴单独出去玩,这种恶劣的行为简直应该遭到天罚。
“天罚”是持续不断震动着的手机,各种各样割地赔款一般的补救措施(要立束缚帮对方带一周的点心之类),以及以后有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叫上他的允诺。
虽然扪心自问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好玩,夏油杰还是很好脾气地悉数承诺,总算稍微安抚到了他的小伙伴。
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有点狭窄,除了用做客房以外,估计还兼具了储物间的功能,靠墙的位置放着好几个有万向轮基底的机柜,而机会当中则嵌套着层层叠叠拆掉外壳的散装主机。
按照前辈的说法,这是用于简单粗暴提升电脑算力的手段,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投放使用,全部都堆砌在这里,据说是由于所有的主机运转起来之后会很吵,暂时还没有决定把它们挪走还是直接移动客房的床。
他倒没办法理解这有多么的“简单粗暴”,只能单纯猜测估计是以数量取胜。
卫生间里有还没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显然这里被当做了那些大学生们的会客间,一开始就做好了会有人留宿的准备。年轻的咒术师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根本没有丝毫困意,他从床上坐起来望向门外,客厅的电脑屏幕里泛起微微的冷光。
“之前就想说了,这种生活作息可不太健康。”
他一只手撑着房间门,整个人显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经常看到前辈两三点的时候还在更新推特。”
“诶嘿……”
电脑前面的人把椅子转过来:“很多时候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被一件又一件麻烦事推着朝前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确实不是个好习惯,不要学习哦。”
——坦坦荡荡地把话题抛了回来。
面对这种“我就知道但是不改”的态度,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拖了个凳子坐在对方旁边:“现在在看什么?”
“邮件已经有回应了。”
远山湊说,他面前的两个电脑屏幕共计打开了七八个窗口,里面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邮件回执。有人对他的请求将信将疑,有人直接发来了打款的证据,有人愤怒地表示“究竟是怎样得知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之前也和岩田先生分析过,之所以会在建筑物里面诞生过咒怨灵,就是因为连那些被害者也没能察觉到自己应该怨恨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跑动,一边和夏油杰分析一边敲出一连串的回复:“一般来讲,死后化作怨灵来报复那些生前憎恨的人是一种虽然悲痛但也确实有效的复仇手段——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就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例子。”
包括清凉殿落雷事件在内,生前得罪过他的人逐一得到了制裁,这种以生命为代价发起的袭击不能说“一定很公平”,但至少也能算得上是一种走投无路的人所做出的选择。
但在这种金融欺诈事件当中,这些人是找不到明确仇敌的。
企业背后的财法和真正掌权者永远不会露出真容,仇恨的目标影影绰绰暧昧不明,甚至在有些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之后,也无法将这种诅咒聚焦于某个明确的个体。
于是这种无处可去的怨恨汇聚在了那栋大厦当中,就好像建筑物本身成为了一个象征,成为咒力在城市当中收割钱财和生命的尖刀。
“之前就一直想问,你在吃掉咒灵之后,就能够了解这个咒灵的来历和用途吗?”
远山湊突然问。
“嗯……大体上还是能知道的。”
夏油杰一副不打算说得太详细的样子:“就像这一次这只,能够勉强感觉出来是有好几个人的诅咒汇合在一起形成的……也能感觉到一点点那种情绪,但要问我具体的原因和事情经过,那就不清楚了。”
“以为我在把你当侦探在复原现场吗?”
远山湊惊讶道。
“哎?不是吗?”
“只是单纯对咒灵操术感到好奇而已,毕竟是漫画的主人公嘛。”
“还请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其实如果不是担心冒犯的话,想知道的事情其实多得要命,只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和咒术师相处,也不知道应该要怎样表达才好。”
他整理着手头源源不断收到的资料,从这些高管们的聊天记录和车票订购情况来看,情报逐渐指向好几个可能性极高的目标。可惜销赃的手段多种多样,包括投资电影、购置海外资产、现金转移等各种各样的手段,如果只找到人而挖不出钱来,广大受到波及的普通人仍旧无法回收自己的血汗钱。
夏油杰坐在更远的地方,咒术师比常人更好的视力让他清楚地看到屏幕上逐渐增加的字符和正在滚动着的进度条。他隐约记得自己更小的时候也曾经试图向周围的人哭诉着这个过于糟糕的世界,只不过这种声音从来没有正确地传达出来过。
“……前辈想问什么都可以。”
他说:“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都会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