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见过殿下——”
都江候府,正厅。
自清摘下主子身上的披风,雪下大了,只是进府的一段路,披风上的雪便铺了薄薄一层。“侯爷不必客气。”
楚祈宣抬住都江候的胳膊,紧皱着眉头,略有些急的问道:"余听闻小世子他……"
都江候借着他的力道起身,闻言脸上的皱纹都紧绷起来,像是隐忍着怒气,压低声音说道:“又叫殿下看了笑话,都是犬子任性,这般时候还独自出府去!"
"独自出府?"
楚祈宣眉头拧得更紧。这么大的雪,白岩身体又不好,他出府能做什么?
“下人们一直守在房间外,未曾看见小弟从正门出来,想来应是昨儿与父亲闹了别扭,这才出府散散心去。"
站在都江候身侧的白袍说道。
事发紧急,楚祈宣进门之时也没注意正厅的情况,此时才发觉场上不止都江候一家,还有其他人在场。
他压下心中的紧迫,向正厅内一对年轻夫妇看去。
大侯夫人原本正满目愁容,见状连忙收拾好表情,温言介绍道:“殿下,这是府内出嫁的小女和小婿。"
她睨一眼自以为豪的女儿和女婿,道:“还不快向宣王世子殿下行礼。”
鸿博一怔,没想到楚国的宣王世子会在这个时候来侯府内,又想到都江候府与楚国的姻亲,了然拱手道:"原是世子殿下,未及时认出殿下,还望殿下勿要怪罪。"
白柒的神情却一直没放松下来,听闻大侯夫人介绍也只是急促的点头行了示意礼。
她两手交叉着,望向正厅外的大雪,越发焦急起来,低着声音说:“父亲母亲,当下之急应是找到阿年才是,这般大雪,他身体又一向不好。"
都江候表情十分难看,他咳嗽了两声,扶住大侯夫人的手臂,道:“奴才们都去寻了,他若是自己不想回,又如何找得到!累得整个府上都因着他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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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正说着,一名穿着粗布短打的下人喊着进院。
他停在正厅门前,半跪下,高举双手道:“侯爷,小世子他找到了!”正厅内的人一时都看过去。
白柒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两步,"人在哪里,可是无事?"都江候则骂道:“还不将那个孽子给带上来!”下人连忙叩首,应道:“是,侯爷。”
大侯夫人扶着都江候,好言劝道:“找到就好,侯爷莫急,别吓到了世子,总归与之前一般,也是找回来了。"
白袍也说:“三弟不过是散散心,他年幼,不知晓现下时局,父亲莫再气了。”
这到底是都江候府的家内事,听闻找到了人,楚祈宣便放下紧绷的心弦,可站在一侧听着都江候等人发言,仍是不赞同的启唇道:“即便是年轻气盛,也不该如此莽撞行事。”
一行人于是都安静下来,只听闻都江候沉重的喘息声。
直到鞋底挤压积雪的在正厅前噶几噶几的响起,侍从引着少年走来,少年孱弱的开口:“父亲,叫父亲担心……"
"住口!"
都江候暴呵一声,他抓着大侯夫人的手,怒气十足的盯着风雪里的白岩,怒声骂道:“你还知道回来!"
白岩呆了一下,他紧绷着手臂,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磕磕绊绊的想要解释:“我、我没有……”他想解释自己没有私自出府,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地府”里的事。
白岩恢复意识时,是在侯府内积雪的一角,乍然从温暖的寝殿到风雪里,穿着本就不厚实的少年被冻得打了两个哆嗦。
他还来不及多想,便被府内的小厮发现,随后便被急急忙忙的拉扯过来。白岩一路怔怔的被带到正厅,等到的便是劈头盖脑的责骂。
“你还想解释什么?下人们就在正门外,若不是你私自逃出去,又怎会出现在书房外边!把他给我带走……跪去老祖宗面前检讨!"
都江候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原就对这个儿子不甚上心,此番白岩在府内消失,更是直接打他这个父亲的脸。
白岩的生母清河郡主自嫁过来以后就未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现下楚国势大,都江候府本就落魄下来,宣王世子又在
,都江候便越发看白岩不顺眼,不论他做什么,在都江候眼中看来都是仗着母亲是楚国人对他的挑衅。
白岩被都江候责骂惯了,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也只是低下头,安静的受着都江候的怒火。
若是以往,他必定会无地自容的酸涩起来,可出乎意料的,现下他却没有之前孤寂的感觉。他攥紧手指,感受着还没散去的温度。
白柒没忍住,低声道:"父亲,阿年他绝不是会办出这种事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住口!这种时候你还在偏袒他,他可曾为家里考虑过一点!”
都江候低吼道。
白柒被吼的一怔,想反驳,一侧的鸿博连忙圈住她的肩膀,半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