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
康明远陡然间瞪大了双眼,浓烈的不可置信弥散其中,他的身体晃荡了两下,几乎快要无力的跌在地上。
他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为何那张纸上会出现他的字迹?还会出现他的官印?!
康明远只是愣了一瞬,随后他立马反应了过来,“苏慎!你陷害我?!”
他凶狠的声音在这个雪夜里格外的阴冷,“你个阉党!自己做的事情污蔑到我身上,苏慎!!!你不得好死!!”
康明远梗着脖子,怒骂出声,随即还冲上前来,试图对沈听肆动手。
“锵——”
沈听肆后退一步,在他身边的东厂手下立马将刀戟架在了康明远的脖颈上,让他动弹不得。
崇明甚至用刀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双膝处,使得康明远被迫跪了下去。
只此一生,跪天,跪地,跪君主,如今却要跪沈听肆这个太监头子,康明远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呸! ”康明远仰头狠狠啐了一声,双眸仿佛要喷火一般,“你弄了一份假的书信就想要来诬陷本官,陛下明察秋毫,定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等陛下证明了本官的清白,本官定饶不了你!”
“苏慎,你如此阴狠,手段不堪,势必要遭天谴!”
可怜康明远,还以为那高高在上的永嘉帝会相信他的清白。
沈听肆嗤笑一声,一步步走过来,立在他跟前,“康大人这般大年纪了,怎的还如此天真无邪?”
剧情里康明远被梁澈扶持着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他有手段,有谋略,梁澈又愿意重用他。
君臣相宜,默契配合,最后带着大梁走向海清河宴。
如此人才,在永嘉帝手下,当真是埋没了。
既然康明远已然知道自己是被陷害,那么……
他不妨让康明远知道的更彻底一些。
沈听肆侧了侧头,用怜悯的目光,一寸寸打量遍康明远脸上所有的神情,语调也越发的温柔,“康大人以为,苏某有如何天大的本事,能拿到康大人的官印?”
他垂着眼睫,面容冷淡而薄情,所有温柔的模样中都藏着锋利的刀刃。
刀刀致命。
康明远瞳孔骤缩,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子一寸寸瞪大,几乎要从眼眶里面凸出来,带着满目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雪落得更大了一些,洁白无比,仿佛要洗去这世间所有的污浊。
微弱的火光里,沈听肆的侧脸明明灭灭,眼里的霜雪却忽然消融了几分。
他弯了弯眉眼,似一副月牙般闪着星芒,“康大人不是已然猜测到?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问苏某呢?”
震惊,狂怒,难以形容,到最后归为一片心如死灰的惨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康明远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融化的冰雪打湿了他的衣摆。
整个人狼狈不堪,看不出半点曾经润朗如玉的户部侍郎的模样。
他大睁着双眼,试图从沈听肆的脸上看出半点开玩笑的意图。
可没有,任由他拼尽全力的寻找,也寻找不到一丝一毫。
是了……
沈听肆看起来权倾朝野,无恶不作,对所有的官员都有着生杀大权。
可实际上,说难听点,他也不过是永嘉帝身边一条最忠心的走狗罢了。
主人指哪,狗就会咬到哪里去。
康明远不是没有察觉到永嘉帝对于他们康家的忌惮之心,繁荣了三百多年的世家,在任何一位帝王的眼中,都会是心腹大患。
可他不想成为被世家裹挟的傀儡,如此前无数个康家人一样,为着家族奉献终身。
他是真心的在乎百姓,想要做出一番功绩,为国为民。
所以他脱离了康家,没有半点依靠康家,凭借自己的努力高中状元,一步一步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
他以为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忠心,他以为这么多年,永嘉帝已然认可了他。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竟然错的这样的离谱。
只要他姓康,身体里流着康家的血。
便穷其一生,也不会君臣相宜。
心口处传来一阵被噬咬一般的疼痛,让康明远难受得几乎快要垂泪。
他咬了咬牙,努力将那泪水憋回去,半晌前愤怒的嗓音变成了无助的哀求,“九千岁,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沈听肆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的开口,“康大人,你方才也说了,苏某不过一介阉党,人人得而诛之的乱成贼子罢了,又帮得了你什么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康明昭自知自己是逃不了这一劫了,但还是想请求,“求九千岁保我妻儿一命。”
“终身不得返回汴京也好,为奴为婢也罢,我只想求你,让他们活着。”
“只要他们活着……”
“苏谨之……”
康明昭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双手情不自禁的蜷缩在一起,在崩溃的情绪边缘来回挣扎,“求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康明远耳边响起了几道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