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乍现,冰冷璀璨的光晕拉长成型。
顾随之一把扶住失去意识的人,把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按在怀里,同时手指一动,一道气流扶住同样软倒下去的林沁华。
“烂摊子全部都丢给我是吧?”他贴着那失去温度的鬓角,“还真是……”
他一发力,把人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念了几句咒语。
一座银色阵法自林沁华身下升起,层叠繁复的光环一圈圈展开,彼此勾连,玄奥晦涩的字符被无形的笔勾勒而出。
林沁华被向上的光晕带着,盘膝坐在床上,自阵法中喷涌而出的气流将她的长发都带得逆向飞起,身上宽松的衣服也随风鼓胀。
神血受到感应,自发飞向阵法上空。
金光和银色光晕交融,彼此亲昵相合,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金银双色光晕落下,仿佛神迹发生。
林沁华手背上、脸上……光晕融入她的身体,苍老粗糙的褶皱被抚平,从枯黄一点点转为白皙清透,枯竭的血肉被注入生机,变得充盈饱满,一头雪白的长发也从根部开始变黑,三千青丝迎风飞舞。
做完这一切,黄豆大小的神血明显变小了一圈。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大部分毒素转移,顾随之也能放开手给她治疗,不用怕神血和毒素彼此倾轧,给她带去太大伤害。做完这一切,剩下的余毒,就要靠她自己去清理了。
顾随之留下阵法,收回神血,一手揽着林慕,起身朝外走去。
“表弟……你你你又从哪冒出来的啊?”林誉刚从隔壁山头爬回来,迎面就撞见了他们,眼珠子都要掉了。
顾随之神出鬼没,跑到他家也就算了——算他家护山大阵废物。
但林慕今早可是一个人进去的啊!
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前,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是怎么大变活人的?
顾随之没搭理他,径直走了。
“诶你还没说我表弟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昏迷了?”林誉朝顾随之背影喊。
林阗道:“行了。”
林誉:“爹?”
林阗端着茶杯:“你表弟应该已经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别去打扰人家了,去看看你姑姑。”
林誉:“啊?但是表弟他……接连两天昏迷,真的没事吗?那男的靠谱吗?”
林阗:“放心,你表弟昏迷了,‘那男的’比你难受,你看他脸拉的比驴都长了,你再去烦他,耽搁你表弟治疗,我感觉他会打你。”
林誉:“……”
林誉拗不过亲爹,只能冲进去查看姑姑的情况。
林家夫妇缀在后面。
徐璇玑刚才没说话,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低声问丈夫,“真的没事吗?林誉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那人未免太神出鬼没了一点,刚才我们谁都没有看见他,昨天我就想说了,就这样把沁华和小慕交到他手里……”
林阗眼神不动,同样压低了声音:“小慕有个朋友,扶桑岛的。”
扶桑岛三个字一出,含义不言自明,算命的。
看妻子理解了,林阗接着说:“他卖给过林誉一块玉佩。”
林誉就是借着那块玉佩,才半信半疑,确定了林慕的身份。
这些会算命的人都喜欢故弄玄虚,冒充江湖术士骗人的更不在少数,可谓鱼龙混杂,但混到了扶桑岛这个地步,信誉重于一切,显然不可能信口开河,砸自己招牌。
承桑祁手里拿出来的玉佩,比林慕自己把玉佩砸在华羽仙尊脸上更有说服力。
林阗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才专门去了一趟华弥仙境。
他到的时候,承桑祁刚拉着各路亲朋好友喝完一摊,闲着没事,跑隔壁镇子去摆摊算命。
承桑祁在酒里泡了大半个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四周酒气冲天,抱着酒罐子半梦半醒,这模样,约等于把骗子两个字写在脸上。
一般人也不认识扶桑岛少主,他摊位前冷冷清清,大半个晚上都无人问津。
马车停在摊位前,林阗下车,往他面前的盒子里放了块灵石。
承桑祁终于开张,给他算了一卦。
不是算财运也不是算姻缘,林阗问他,他的外甥现在在哪。
承桑祁让他自己去找。
林阗:“找得到吗?”
承桑祁答:“他不是都来了吗?”
他不是都来了吗?林阗品着这句话,慢慢站起身。
墨知晏人就在华弥仙境里,显然是算不上“来了”。
那来了的是谁,不言自明。
林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还好吗?”
承桑祁睁开醉眼,笑了,“挺好的啊,修行之道顺利,未来一片光明,克他的几颗灾星即将陨落,哦,红鸾星也亮的闪瞎人眼,不得了,不愧是天道送的道侣。”
这大概是最不正经的算命先生了。
但林阗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天道送的道侣。”徐璇玑呢喃,“天道还能送……这个?”
“当然不会。”林阗说,“天道一直是个修练狂,恨不得全世界只知道修炼,最好连吃饭喝水都免了……”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