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汨江缭乱》,他们就有长达一个半月的合作。
因此,严斯铭也没给这二人留什么缓冲空间,直言道:“大家都是熟人了,《汨江缭乱》无缝接着拍《恶种》,想必默契也还在,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咱们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周信崇在B组待了两个月,仍时不时被严导的话哽住。
相对之下,程松宁的状态就显得十分松弛了。
他才换了衣服出来,造型师还在为他调整细节。
片场的灯光昏暗到恰到好处,使得演员脸上有种斑驳的、又仿佛在流动的光泽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偏爱还是别的原因,这种经过严斯铭设计、并严格控制光感和颗粒的灯光效果,在年轻人的脸上体现得更好。
众人只听见程松宁声线沉稳,尾音却有些漫不经心的。
那是他已经进入了阿囝的状态。
而阿囝独有的音色又是极具辨识度的——
“那开始吧!”
两位演员只是在准备期间简单地对过两遍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演绎,全场各部门就位,兄弟二人二次见面的戏码就这么开拍了。
【“阿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怎么收手呢?”
阿囝貌似不解,他的表情亦如在隧道口初见时,沉闷和乖张五五掺半,给人一种“我应该能克住他”的错觉,实则那样的表情只是阿囝惯用的伪装,用后退来代替进攻。
“阿sir啊,老鼠之所以总是往地下钻,是因为喜欢吗?并不是,它们如果不活在地下,就会被打被杀,无处生存啊。”
说着,他便从暗处走出来。
灯光下,阿囝双肩连着脖子上的纹身清晰可见。
那是当年火里逃生留下的痕迹,但也不完全是。
老瓦犯下重案、带着小阿囝逃窜时,怕被查案的警方识出,不等烧伤痊愈便直接用整幅的纹身覆盖,黑红色的刺画,像浓稠的、即将干涸的血迹……
宋永峥很不想看到阿囝在他面前自贬自嘲。
他喉结攒动,只是哑着声音说:“你现在走来得及。”
阿囝缓缓摇头,咧开嘴角:“不,我劝你不要管我。你的前途那样好,就该稳稳当当的办差升职。将来做总督察,警司,高级警司……为你们宋家光宗耀祖。”而不是踩在这肮脏发臭的水洼边,叫一个作恶的人改邪归正。
二人不欢而散,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交换了信息。
阿囝知道宋永峥是他的哥哥,也知道宋永峥知道自己是他的弟弟。他们感知到了双方阵营即将到来的巨大危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血脉的影响,谁也不愿意撤退的同时还要求对方率先抽身。
黑白立场,是非对错,终究要迎来结算。】
比起宋永峥的一板一眼,阿囝的台词经过了相当多次的更改和调整。一部分原因是评级审核,另一部分是要给港版配音留空间。因为谢宇璜的加入,《恶种》确定肯定会引入港区市场,所以,这些调整是有必要的。
好在程松宁对这样的改动适应得不错,没耽误进程。
他和周信崇之间的默契也的确还有很多留存,用两幕戏暖了场后,《汨江缭乱》时期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我觉着我俩的对话是不是有点小问题?”
程松宁和周信崇接着对戏,这越对吧,问题就越多。
“这俩人不算全组的智商高地,也不至于多蠢啊,更不是抓不住重点的人!一个上来就问‘你快跑吧’,一个死战不退、就要当坏蛋!我说这哥俩不能干脆点儿,一边想要为对方打算,一边还是留有一丝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兄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明明很简单,为什么不拔几根头发先去做个加急的血缘鉴定呢?就缺了这几千块钱吗……”
旁白的关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闷声憋笑。
而周信崇还沉浸在戏里,他看向程松宁的目光都是幽怨的:“是吗,也许吧,一些戏剧冲突放到戏外的上帝视角看,就是不完全合理的。人情法度,其实是很复杂的东西。”
程松宁无奈摇头:“宋sir啊,你入戏太深!”
*
在B组过了两天后,程松宁久违地感受到熟悉的节奏。
同在一组,他和严斯铭自然而然又开始同进同出。
非要说的话,二人相处模式和《烂红》时期相比没得差。
B组众人不动声色地看着,觉得有点稀奇。
张励回想起好些年前拍《单行道》的时候,条件不算太好,严斯铭作为导演不那么在意物质待遇,他没什么架子,各方面也很好满足,总得来说还算好相处,只有一点:严导并不爱和演员们打成一片,更不屑对外标榜剧组和谐友爱的氛围。
打个比方,剧组众人约着吃宵夜喝酒,严导很少参于。
要不是《单行道》命里带红、奖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