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疼了 …“
“ 真的 ? 那下次还来看病吗 7“
裴沐珩这一下抵在他手腕一处痛穴 , 疼得他弯下腰 , 膝盖不自禁往桌下折 , 那模样跟顶礼膜拜无甚区别 , 他说不出话来 , 只管拼命摇头 。
待裴沐珩一松手 ,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 。
医馆众人瞧见这一幕 , 满脸狐疑 , 恰在这时 , 徐云栖折身而出 , 裴沐珩适时递上一块帕子给她 , 二人行为举止十分亲昼 ,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
看来那位必定是徐娘子的男人 。
一时门外的年轻小伙子作鸟兽散 , 给真正病患腾出地儿来 。
裴沐珩抚了抚额 , 感慨这一路十分不易 , 云栖实在太招人了 , 害他整日驱萤捕蝶 , 忙得分身乏术 。
两刻钟后 , 一侍卫来禀 , 说是朝中来了八百里急折 , 裴沐珩换小唐照看云栖 ,
连忙拿步回了别苑 。
秋林晚翠 , 夕阳将清一色的瓦舍渡上一层余晖 。
眼看段氏医馆外只剩三两人 , 一立在半坡上的考仆催着轮椅上的主人 ,
“ 爷 , 您就去瞧瞧吧 , 听闻这位段考先生用药很是地道 , 有药到病除之能 , 咱们好不容易赶上了 , 您试一试又何妨 。“
轮椅上坐着一青袍男子 , 外头和了一件水墨色的披衬 , 蚀身形消瘦 , 不再挺拔 , 也难掩一身清寂风姿 。
那年那夜宫变 , 裴循从丹标前的高台一跃而下 , 原是一心求死 , 偏身就没死成 , 侍卫当场将他拙去文昭殿 , 裴沐珩吩咐医士给他诊治 , 耗了足足两月 , 人方苏醒
当年那位游走在权利顶端的十二王造反身亡 , 如孤魂野鬼似的裴循却是活了下来 。
起先整整两年裴循没有说话 , 神情木木讷讷 , 浑浑噩噩 , 再加之被双腹残废的剧痛给折磨 , 他生不如死 , 直到后来有人在当年的苏家 , 翻出皇后闺闻中遗留的几封信札 , 裴循看到父母年少时磕磕绊绊的爱慕 , 泣泪整整三日 , 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
输了 , 他终究是输了 。
哪怕他不是文寅昌和皇后的私生子 , 他也输给了裴沐珩和熙王府 。
当他对皇帝动了杀心后 , 他下场只有一个字 : 死 。
但裴沐珩却留了他的性命 , 且对外声称他已自我身亡 , 让他脱离苦海 。
裴循有一日忍不住问他 , 为什么这么做 ?
那高山仰止般的男子 , 负手立在廊庞 , 独对明月 , 这样回他 ,
“ 十二叔这辈子寓于宫墙 , 看到的永远只是金殿之上那一抹金晖 , 却从未俯身瞅一瞬人间烟火 , 实在遗懈 , 待十二叔去瞧一瞧这人间康衢烟月 , 方知何为权 , 何为官 , 何为天子 , 何为江山社稷 ! “
裴循渐渐将崩塌的信念给拾起 , 慢慢走出京城 。
十二王府早已遣散 , 唯有一贯服侍他长大的老仆不离不弃 。
考仆就这么推着双腿残废的他 , 沿着通州水岸 , 一路走走停停至扬州 。
养了好些年 , 裴循身子已无大碍 , 唯独双腿每到蹄冬腊月便疫得厉害 , 裴循丝毫不在意 , 不叫考仆费心 , 只道自己活一日算一日 , 老仆不忍他一身凄苦 , 总愚着叫他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
眼看老仆年龄大了 , 为此忧心忡忡 , 裴循最终答应他求医 , 这不耗了半月从扬州渡江来到金陵 , 又费了功夫打听到段考医士的所在 , 主仆二人匆忙赶来 。
来都来了 , 裴循只得点头应下 。
老仆推着轮椅来到医馆前 , 年轻的大夫眼瞩着只剩下最后一人 , 干脆亲自帮忙将人推了进来 。
天色未睿 , 斜晖脉脉 , 医馆开间敞亮 , 入口处摆着一张柜台 , 柜台后整整一面墙布着密密麻麻的药柜 , 斜阳透过三面大窗射进来 , 屋内明亮而闻气 , 徐云栖便坐在东墙下一张长案 , 面前正有一考姬看病 , 眼看方子已开好 , 小唐领着考妙去抓药 , 徐云栖净了净手准备喝茶 , 一拙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裴循 。
云栖已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裴循 , 似乎自从宫变那晚就再也没碰过面 。
裴循模样自然是大变 , 没有中宫嫡子的尊贵镀身 , 备受病痛折磨的他形容与任何一位平民百姓没有太多区别 , 唯一不同的大约是嵌在陋眼深处的那抹清越 。
他笑起来 , 依然有一份清朗之气 。
“ 云栖 , 没想到在这里遥见你 。“
裴循一如既往笑容温和 , 只是眉梢间残存一些苦涩 , 这抹苦涩当然与情爱无关 , 是这一生跌宗起伏的际遇刻在骨子里的悲佑 。
比起他 , 云栖几乎没怎么变 。
模样还是那么温软漂亮 , 眼神含着经风吹雨淋始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