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观辞真的活着。
早有预测,但也难免有些意外。
监控录像在一秒一秒地跳转,释千查看了这段录像的时间,发现时间恰好是今天。这时候,昨晚发生在盛世梦庭的事情还没有被“录入”真实的世界线内。
释千一直往前调,发现应观辞是从凌晨一点一直坐到凌晨六点才离开。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完全没有任何新鲜可言,她闭着眼,呼吸平静。偶尔会有医生进来调整设备、或者做一些基础的测量。
游戏内的白天是现实内的夜晚。
……他在凌晨,看这种一成不变的监控画面难道不会困吗?
释千略一思索,如果不是人了的话,睡不睡觉好像关系也并不是很大了。
而且他还会使用平板终端浏览各个视频网站的视频、直播,甚至会翻看论坛呢,估计看着看着就要生气,气着气着就不困了吧。
他的眼神落在帽檐的阴影中,释千看不清楚。
在监控时间跳至六点时,他合上平板终端站起身,又将宽松的衣领刻意拉高,遮住了小半面后,整个人就像隐藏进昏暗的房间内。
他伸手推开门,释千跟随着切换摄像头。
走廊一节一节向前蔓延,停在了电梯面前,他伸手同时按下了上行键和下行键。
短暂的等待过后,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一个女人,她穿着病号服、靠在电梯的扶手上,姿态看起来有些随性,随着电梯门打开,她挑了挑眉,但却并没有任何有关于意外的神色,就好像在这一层会遇到应观辞理所当然。
这个女人是时虞。
既是研究中心的高层领导,也是她友善助人、爱好诗歌的好邻居。
看着电梯外的应观辞,她抬起手,伸出拇指轻轻向下点了点,语气和姿态一样随性:“往下走哦。”
这是一个不怎么客气的动作,但她做起来的时候却带着笑,整体看起来倒很自然。
应观辞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了进去,释千也将摄像头切换至电梯内。
他按下了中心层的按钮。
去往中心层的确需要上行,那他同时按下上下行的动作就有些多余了,并且那明显不是误触。
时虞还是笑着看他:“干什么?要一起下去?你可没有通行权限。”
应观辞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时虞和他根本不在同一空间。
就像应观辞没在意她不客气的手势一样,时虞也没在意应观辞不搭理她的行为,而是又继续说道:“我看了,还是挺精彩的。有点好奇等她睁开眼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知道了,但现在的‘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层数一层一层地下跳。
“现在的一切都不固定存在……真是有意思啊。”她说。
电梯门慢慢打开,时虞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恢复到她表演出的样子,又向应观辞扬了扬手:“无论如何,别真不把
自己当人了。……虽然这句话也或许会消失在我们的记忆中。”
时虞走出电梯门,而应观辞也终于开口了。
“是啊。”他轻声说,“下一次我就不一定和你们一个阵营了。”
时虞像是没听到一样向前走去。
而应观辞藏在阴影里的视线也向外投射而去,越过长长的走廊,落在了尽头的房间。
那是释千所在的房间。
应观辞并没有伸手按下开门键、也没有伸手按下关门键,只是沉默地看着电梯门关闭,电梯慢慢上行。
释千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有些地方不对。
电梯的数字在一层层地跳转,释千终于捉住了脑海中那“不对”的苗头。
——这不是世界线更改过后的监控,而是覆盖之前的监控!
应观辞和时虞的对话,发生在她还没有醒来时。而现在她醒来了,这段对话、以及包括应观辞长达五个小时的窥视,都不该真实地存在,而应该作为一个“世界线碎片”被替换出世界线主脉。
也就是说,这份监控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条世界线上。
“滋……”
“滋滋……”
随着她思考的深入,脑内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微微一恍神,本该持续上升的电梯里面却变得空无一人,往前、往后,不论怎么拉动时间轴,都没有应观辞和时虞的身影,那段对话好像从未存在,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与幻觉而已。
这才是被覆盖过后的、这条世界线的监控。
刚才被她看到的那段监控是已经游离于世界线之外的“碎片”而已,就像[无尽本思]一样。
这是她的问题、还是“启明”的问题?
释千安静地思考了一分钟,并没有得出答案。总之,不论是谁的问题,在她醒来之前,应观辞的确一直通过监控窥视着她。
中心层是研究中心的出入口,他选择去这一层只能是为了“离开”。
仿佛他来到这里五个小时只是为了沉默地窥视。
想到这一点,释千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应观辞他到底想干什么?
应观辞能猜出来“编号4000”就是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