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周围已经安静下来。
唯有营帐周围用于照明的柴火堆静静燃着,噼啪声时不时响起。
某个营帐内,上半身缠满了白布的男人躺在床上。
此时他胸膛剧烈地起伏,鲜血慢慢浸染白布,眉头紧皱着满脸痛苦,显然是陷入了噩梦中。
唐明安一开始就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梦,他本打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毕竟难得梦到他的小夫郎。
却没想到,梦里的发展竟变得如此诡异。
他看到了他的大儿子十二岁时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开始静下心来读书。
一个月后参加院试中了秀才,三年后参加乡试中了举人。
按照这般,他将会是前途无量。
却不料半个月后,他被卷入了科举舞弊案。
家里人自然不相信他会作弊,然而没办法只能四处找关系,最后花了一大笔银子才将他从牢狱里捞出来。
只是没过多久,大儿子又被人设计辱了一个姑娘的清白。
还有二儿子,从小喜欢木雕,某次得到某个富商的赏识一下子水涨船高,却不料被人弄断了右手。
好不容易花了一大笔银子养好伤,又被人套了麻袋,最后被打中头变成了傻子。
三女儿的命运也是坎坷,想做些小生意补贴家里,却总有地痞无赖找麻烦。
最后一个黑心商眼热她的各种奇思妙想,设计让她失了清白。
大儿子没了举人的身份,又被迫娶了一个性格泼辣的女人,最终浑浑噩噩地活着。
二儿子变成了傻子,三女儿被夫家的人各种欺辱打骂。
而小儿子虽没有遇到各种‘意外’,但为了赚钱养家只能夜以继日地干活,最终饿死了。
梦境中,唐家和叶家的其他人也出现过,骨瘦如柴眼里无光。
梦境的最后一幕,唐明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夫郎拖着一条残废的腿,把奄奄一息的小儿子拉回家,此时已是目眦尽裂。
画面一转,雍容华贵的妇人翻着一本书,满脸狠毒。
此时脑里已是一片空白的唐明安没有在意。
直到――
从那妇人嘴里听到了他夫郎的名字,唐明安才将视线移向她。
突然,那本书里的内容在他面前放大,让他清楚地看到了上面关于他一家的描述。
书里的内容像有意识一般,全往他脑里挤,挤得他头昏脑胀。
直到――
“砰――”
守在营帐外的将士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心里一紧,掀开帐帘冲进去。
“将军!”
*
唐家村
一个高壮的汉子抱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狂奔,远远就高声喊道,“唐二家的!有人在家吗?!”
话音落下没多久,门打开了,一个女孩探头出来,“是虎子叔啊……”
没等女孩说完,汉子气喘吁吁道,“三凤,快去找老大夫来!你大哥摔到脑袋了,我现在满手都是血!”
“大哥?!”听到虎子叔的话,唐三凤满脸的惊慌失措。
赶紧把门打开,同时朝里边喊,“姆父快来!大哥摔伤了!”
喊完,唐三凤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得尽快叫大夫过来。
古代的医疗水平本就低,现在大哥还摔伤了脑袋,这一不小心命都会丢了。
等唐三凤一路催促老大夫快点,两人紧赶慢赶回到家后,家里院子早已站满了人。
她看了一眼,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都来了。
外祖家大舅在书院里教书,所以只有两位老人来。
“大夫来了!快快快!赶紧让开让大夫进去看看!”大伯急忙拉开挡在门口前的儿子,将屋门打开。
因为是伤到头,害怕吹到风病情会加重,唐一海的屋门紧紧关着。
唐三凤不放心,跟着老大夫溜进屋里,身后是大伯他们喊她快点出来的声音,不过她没管。
“姆父,大夫来了。”唐三凤来到姆父身边,果然看到他眼眶通红,显然刚才是哭过了。
叶青玉听到,赶紧起身给大夫让位置。
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失血过多。
在大夫没来前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现在后脑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
不过,唐三凤看到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白布,上面浸满了鲜血。
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看。
在所有人心急如焚的等待下,大夫终于出来了。
五天后,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动静。
睫毛轻颤,眼皮动了动,没一会儿便缓慢地睁开了眼。
眼神从茫然变成疑惑,最后只剩下震惊。
唐一海想坐起来,不料一动就碰到了头上的伤口,“嘶”的一声疼得他面色有些扭曲。
门突然被小心推开,唐一海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捧着碗走进来。
进来后还不忘回身将门关上。
唐三凤目光不移地盯着手里的碗,小心翼翼地挪步过来。
放下碗,偏头就看到她大哥睁着眼看她,猛地被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