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 胤禛终于从塞外回来,还没陪上齐布琛几日,康熙又点他随驾去巡视河工,总共只带三个皇子, 这是个好兆头, 所以胤禛最终还是去了。
好在这里离京城近,去了不过半个多月就回来了。
而此时离齐布琛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
天气越发寒冷, 还没到小雪, 京里就已经飘过几回雪沫子。
小雪这日,天却难得地放晴了。
胤禛从浅眠中惊醒,听到身边侧躺着的齐布琛在小声哼哼, 连忙问道:“怎么了?抽筋了?”
却没听到齐布琛的回答,探头一看, 发现人眼睛紧闭,原来根本没醒。胤禛舍不得叫醒她询问, 愈是临近产期,福晋身上愈是难受, 常常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如今好不容易睡着, 还是别把人折腾醒了。
胤禛依着以往的经验,开始给福晋按腿、捏胳膊、揉腰, 各处都试了一遍,福晋的哼哼声不仅没消失, 反而变大了。
这可不行,胤禛再不舍也只得把人摇醒:“怎么了,哪儿痛?”
齐布琛迷迷糊糊地醒来,瞬间感觉到肚子正在一抽一抽的疼:“肚子…肚子痛。”
“什么!”胤禛大惊失色, 慌忙起身去叫人,“来人!快来人!福晋肚子痛!快去请太医!”
正院顿时惊醒一片,早在月前,就将正院的一处厢房改成了产房,岳嬷嬷等人一直歇在这里,就是以防正院只有一些没有经验的大姑娘伺候。此时听到胤禛的声音,岳嬷嬷麻溜爬起来,她是和衣而卧的,于是直奔正房给齐布琛检查。
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岳嬷嬷心下总算定了一定,开始总览全局:“都别慌,福晋这是要生了。宝珠,派人去将接生嬷嬷带过来,然后收拾产房,按照福晋早前的安排消毒;兰蕙,带人去厨房,看着给福晋的吃食;瑞香,去前院通知,让人去请傅太医……”
“爷。”安排完所有人后,岳嬷嬷看向一直直愣愣站在旁边的胤禛,委婉说道,“奴婢让人伺候您更衣,然后您去小书房歇一歇可好?”
胤禛恍如大梦初醒,不理岳嬷嬷,直奔床上痛的缩成一团的齐布琛:“福晋,福晋你怎么样,很痛吗?不痛啊,太医马上就来,一会儿就不痛了,福晋你说句话,你别吓我……”
说话颠三倒四,两只手绕来绕去就是不敢触碰齐布琛。
岳嬷嬷无奈上前:“爷,女子生产痛是正常的。福晋此时已经发动,奴婢们要帮福晋做准备,您在这里不合适。”
胤禛只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还是手忙脚乱的关注着齐布琛。
齐布琛疼过一阵劲儿,发现痛感轻了许多,这才有精神安抚明显是懵了的胤禛:“没事,没事了,我不疼了。”
为了证明,她还试图坐起来,胤禛吓得要将她按回去,岳嬷嬷却伸出手将齐布琛扶了起来。
胤禛怒目而视:“你……”
岳嬷嬷面不改色道:“爷,福晋这是正常情况,如今既发动了,就不能一味躺着,得起来动一动,一会儿才好生。这些奴婢们早就训练过,您不必忧心,只管在外面坐镇就好。”
简而言之,这些事我们是专业的,您就别在这儿捣乱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看着胤禛被嫌弃的黑脸,即使肚子依旧在疼,齐布琛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岳嬷嬷说的对,这些事你不懂,让她们来就好。你快穿好衣裳,去外面主持大局。”
眼看福晋也嫌弃他添乱,胤禛不甘不愿地去了外面。
接生嬷嬷很快到来,齐布琛也被转移进产房,至此,胤禛彻底被隔绝在外。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产房里时不时传出的呼通声,心揪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今夜里寒凉,即使穿得厚,人在外面站一会儿也没了热乎气,苏培盛好说歹说,胤禛就是不为所动,愣生生在院子里站到天亮,整张脸都冻得清白了。
苏培盛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爷您在这儿站着也没用啊,刚才嬷嬷不是说了,福晋离生还早着呢,您再站下去,傅太医就得先给您瞧了。”
胤禛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齐布琛所在的方向。
兰蕙带着人提着食盒从厨房匆匆过来,瞥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胤禛,进了产房。
疼痛已经越来越密集,齐布琛感觉自己连咀嚼食物的劲儿都没了,吃的有一口没一口。
喂她的兰蕙瞧的着急,只能说别的事引起她的注意力:“福晋,爷在外面站了一夜,脸都冻白了,苏培盛怎么劝都没用,奴婢瞧着,怕还是得您说话才行。”
嗯?
齐布琛立时打起精神,声音微弱道:“那你快出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别站在外面,快回屋暖暖,记得喝姜汤。”
兰蕙一副为难的样子:“奴婢只怕爷不信,毕竟苏公公都不行。要不您赶紧吃完,站在窗户边,亲自给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