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仰躺在床上, 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脑海里一次次闪回着刚刚与福晋的对峙。
——似乎从他发现自己的心意起,这样的场景出现的就越来越多了?
暂时顾不得这个。
一开始的那番表白, 虽然确实是真心话, 胤禛却也得承认, 当时的用词、语气和姿态他是有意做成那样的。
因为据他观察, 福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还特别吃委屈那一套。所以他那番姿态,也是想着套路一下福晋,能先在福晋的心里占据一个优势地位, 接下来再解决其他问题也容易一些。
但他料到了福晋吃软不吃硬,却没料到福晋对坚持的事那般坚定, 乃至…乃至会说出那番话来。
老实说,他当时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而在福晋说她在出嫁前有心悦之人时,失控达到了顶峰, 他当时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很想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是余光里, 福晋害怕、防备的姿态刺醒了他。
是的, 福晋在害怕他,在防备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胤禛,比听到福晋与别人牵手拥抱更加心痛,因为他很清楚,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开始害怕、防备的时候,她就永远不会再靠近这个人。
这个认知叫他手脚冰凉,那些愤怒仿佛都不存在了, 只有恐慌,他紧急卸下浑身因愤怒而生的尖刺,装作纯良无辜的样子,在福晋面前演出了一场委屈。
好在,福晋比他了解的还要吃这一套,迅速消解了害怕与防备,重新变成他熟悉的那个迷迷糊糊的福晋。
想到这里,胤禛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亲手将福晋推离了身边。
还好,还好他及时醒悟,挽救了回来。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福晋,讨厌暴戾、害怕暴戾,以后,绝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这点。
胤禛知道,他骨子里不是福晋那样纯真善良的人,人命在他的眼里,是分高低贵贱和有无价值的。就像府里这些下人,即使全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福晋绝对会很难过和愤怒。
他不可能变成福晋这样的人,但他会保护好福晋的这份纯善无辜。
胤禛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将残余的后怕释放后,却又不期然的想起福晋说,她心悦过别人,拉…手,抱!抱!
不行,很生气,睡不下。
胤禛倏地翻身坐起:“林长青!”
守夜的小太监本来正在打瞌睡,被这一声吼的魂儿都快飞了,反射性的应道:“奴才这就去叫林公公。”
用了毕生最快地速度将林长青叫过来。
“爷吉祥。”林长青提心吊胆的请安,任谁大半夜的被据说很生气的主子叫过来,都不能不害怕啊。
胤禛盘腿坐在床上,神色晦暗不明,声音冷淡道:“去查,福晋在出嫁前,都接触哪些男子,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未婚的已婚的,亲戚好友家的,主子奴才,通通都查出来,一个都不许少!他们何时何地见过福晋,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动作,送过什么东西,都必须原原本本的给爷查清楚!”
这简直不是为难人,这就是想要他的命啊!
林长青心中叫苦,嘴上却答应的毫不犹豫:“奴才遵命。”
胤禛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说完后呼哧呼哧喘了两下,到底还有些良心:“时间可以不限,但必须查的清清楚楚。”
“是!”林长青总算松了口气,就怕爷非要他一个月查出来,那他就真的只能自挂东南枝了。
“下去吧。”
打发走林长青,胤禛总觉得胸中那一口郁气消不下去,坐了一会儿后,又猛地往后一仰,‘咚’地一声砸在床上,发泄似的踹了空气一脚。
外间守夜的小太监听着动静心惊胆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第二日胤禛照常去上书房,齐布琛照常去城外挨个排查庙宇。
下学后,胤禛没出宫,反而去了太医院值房,找到了程太医。
“四阿哥可是身体不适?”程太医对于胤禛的到来有些诧异,因为主子们几乎都是叫人过去,来人也是各宫的太监来拿药。
胤禛坐下,一本正经地对程太医道:“今日来,是要向程太医讨教一个问题。”
“四阿哥请说。”程太医规规矩矩地站着,心中疑惑,他自问与这位四阿哥没什么交情,顶多就是上次四阿哥要装病他给开了一剂药,怎么会突然找上他请教问题呢。
“太医院有脉案,相信程太医也知道,本阿哥的身体一直有些虚弱。”胤禛面不改色的说着自己身体不行。
程太医老老实实地道:“确有听闻。”
“那么,身体虚弱之人,若是过早损失精血,是否会于寿数有碍?”胤禛依旧面不改色的样子,但若有熟悉的人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神色中其实有一点羞恼的。
程太医不明所以,但胤禛所问之事自古以来早有定论:“自然,不止身体本就虚弱之人,便是健康之人,若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