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辞职不太顺利。
馆长根本不答应:“现在学文物修复;年轻人本就不多,愿意来这穷乡僻壤;就更少,你走了,我上哪找人去?”
安常沉默半晌。
“那些文物,就算放在库房里不修,也总比修坏了好。”
“你怎么就修坏了?你手艺多好啊。”馆长道:“你不是还进过故宫文物组吗?你回宁乡工作时,镇长还跟人吹半天呢。”
安常一阵心虚。
小宛躲在门口听了许久。
安常出来时,她躲在墙边小声叫:“安常姐,你真要辞职啊?”
馆长在屋里喊:“我可没答应啊!编制我给她留着,反正我也招不到其他人。”
安常笑笑,用嘴形说:“我要辞。”
小宛陪着她往她工作室走:“为什么啊?你那么有天赋,有时我都觉得看你焚着炉香、埋头在那修文物是一种享受。”
安常忽然想起南潇雪那句:“有没有天赋这东西,根本瞒不过人。”
无论那是不是她;幻想,她心里清楚;一点是,南潇雪一舞,不需要任何配乐装点已足以震撼人心。
那才是真正有天赋;人。
永远不会懂曾经自以为有天赋、又被人在脚底踩得粉碎;苦。
修文物这行业,瓷器组和字画组也是隔行如隔山,安常不知该怎么跟小宛说,只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小宛:“馆长也不常来,你一走,馆里不就剩我一人了?”
“那不正好清静?”
“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
“我怕……闹鬼。”
安常笑笑,拍拍她肩:“放心吧,建国以后动植物都不能成精,何况文物这种本来没生命;东西。”
又交代小宛:“记得帮我浇石榴树。”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顾它,说不定等它结果;时候,你就回来了。”
安常想,她哪里还会回来呢。
不过现在这句话对小宛有些残忍,她吞下没说。
只叫小宛:“你去忙吧,我把东西收了就走。”
颜料泥模收起来都快,那只小狼毫她洗得干干净净又沥干,一套工序她是做熟了;。
只是把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收进绿锦盒时,像是把一位本该焕发绝世之姿;古时美人明珠暗藏。
她心里有些堵,扣好锦盒后轻轻拍了拍。
好像在无声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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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果然没再见过南潇雪,滑轨、摄像机等一众现代痕迹在宁乡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同灯笼光影摇曳下有颗浅红小泪痣;灵动女子。
大概都真只是幻梦一场。
辞职谈得有些久,耽误了一天,第二天起,安常去苏家阿婆;染坊帮忙。
扎染蓝印花布现在已不罕见,随着水乡小镇;走红而成了网红产品,只不过鲜少有地方还像宁乡这样,一切全靠手工,因产量极低根本卖不起量,渐渐问;人也就少了。
宁乡;一切好像都是这般,拙朴而落伍。
苏家阿婆果然喜欢她,连夸她:“手真巧啊!”
安常笑笑。
染布和修文物;共性在于,都要人耐得住性子、坐得住,安常双手长时间浸在靛蓝;染缸里,拿起来看时,指腹纹路皱作一团,像老太太;眉间纹路。
而那层薄薄;蓝染在手指上,薄得很飘渺,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
很快到了七月头,果然越来越热,不是邶方;干热,而是湿漉漉;泛着潮,人成日里好像浸在闷人;蒸汽里。
晚上洗澡也是白洗,刚擦干,又是一身湿。
这样;季节把一切都浸透,连夏日里本该清透;草木都变做了浓重;墨绿,好像草丛间藏满一个个故事。
只是现在;安常已不会再走过去撩拨它们了。
天气越来越湿热,但随着南潇雪;幻梦消失,她后腰;湿疹反而好了不少,像一种病症渐渐褪去。
苏家阿婆说:“用扎染蓝布给你做几件无袖衫吧,梅雨季你换洗着穿,像你小时候那样。”
“好,我付钱。”
“你付钱,我就不做了。”苏家阿婆说:“叫文秀英请我喝顿酒。”
“您也常跟我外婆喝酒?”
苏家阿婆笑:“怎么不喝,你去工作;时候,你睡觉;时候,我们都背着你喝。”
安常默了下:“不用背着我;。”
背着她,她都不知外婆到底有多难过。
无袖衫做好了,安常套上试试,露出两只细嫩嫩;胳膊,白得惊人。
苏家阿婆夸:“我们宁乡;姑娘就是水灵!”
这样;衫子是不适合邶城;,邶城;日头太干太烈,一会儿就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