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出身不算最底层却是最低贱的青楼,——青楼出身的,总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古今皆如此。——父母早亡了,年纪尚小时候,作为准花魁,学诗词,学乐理,抚琴弄箫,还要习歌练舞,虽都有中上水准,倒不如专精一样的有用。
到了如今,成为修行者日久,也还有小时候的旧习,就是什么都涉猎。从前是为了生计,在目下是为了燕离,——帮他更好地管理燕山盗,使之后顾无忧。学的东西就非常庞杂,像医术、冶炼、造船、航海、绘图等普通类目,符箓、修为和武道等特殊类目,一样都不落,也导致一样都不精通。
她的不精通,却也不能一概而论,要看和什么人比,单拿医术来说,和沈流云、苏星宇之辈比起来,那定然是远远不如的。如是寻常的医馆,她的医术又要超出许多,因为修行者的见识,不是凡人可比。
所以她的不精通,只是相对而言,并不真的是摆设。
也正由于她的什么都会,才能迅速拟定对付奉天教徒的计策。
当即向李、秦二女传音。
她和李阔夫相处得不短了,彼此间有着不俗的默契。李阔夫得了机宜,也不含糊,全身覆盖岩浆,如陨石般撞去,所过处留火网,把两个奉天教徒从中分割开来。后二者本就不和,也不知是计,爽利分成两边。
商均眼见李阔夫侧面露出了破绽,心中一喜,急要在伏见面前立功,伸手掏向虚空,双龙是浇灭不了岩浆的,他就引出了灵河。灵河之水湍急磅礴,在他神通下,与现世江河无异,灰蒙蒙雨幕之中,登时出现一道银色匹练,兜头朝李阔夫罩下去。
早已等着的秦素芳奋力跃起,按剑于腰侧,刹那间拔出,又以极快速度回鞘。这本是无双快剑的入门,燕离传形不传神,剑的轨迹还很容易捉摸,也有练不够久的缘故。
虽然剑的轨迹很容易捉摸,但商均根本没发现她伺机在一侧,灵河被从中斩断。
李香君用了自己做饵,故意在离伏见很近的位置挑衅。已见识过秦素芳遭遇的她,这么做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但凡是爱美的女人,都不会想变成干尸的样子。
李阔夫在此时转过来,将断掉的银色匹练拦腰抱住,使岩浆覆盖其上,防止溃散,然后在“呲呲”冒烟中,以之为兵器,抡过另一头,狂吼着横扫向伏见。
利用商均的水,来对付伏见的风沙,是有过先例,而且很有成效的。
伏见原就在想李香君的异常举动,此刻极快反应,但裹着水的岩浆范围太大,躲闪不掉,只能全身化沙。岩浆中的水,即刻爆裂出来,又凝固了他的身子,于是就被岩浆给灼出了数个血洞,痛得他狰狞惨叫。
“贱人,我定饶你不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李香君的搞的鬼,用狞恶的眼神盯住,只等身体修复完成,就将其一点一点撕碎。
李香君仿佛已忘却了方才的遭遇,淡然自若地来到伏见面前,道:“我早年得了个瓶子,可以出很多水,到底能出多少,我很想知道。”她动作飞快地取出一个玉瓶,悬在伏见头顶上。
玉瓶青光缭绕,果然涌出了水。
被水浸湿了身体,就无法化为沙子。
伏见勃然大怒,不顾身体状况,双手化为沙刀,对李香君发起猛攻。
可是别忘了,李香君是什么都会一些的。
修为,或者武道,她都有涉猎。她不与伏见正面冲突,取出短剑,寻机割肉,让其始终处于自愈。
她要折磨我,报复我!
伏见终于觉察,咬牙切齿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谁叫他的神通遇水就不灵验呢?
李香君神色不动,自顾切割,她剑法身法终不算上乘,很快就染了很多血,看来有些可怖。
伏见冷静下来,不再意气用事,向后退却,未湿的手去抓玉瓶,使之爆碎,更泄出大量水来。不过水虽然妨碍着风沙,却不妨碍自愈能力。他成为奉天教徒之前,也是个修行者,当即运转真气,蒸干了身体。
“臭女人,你的末日到了!”
他狞笑着,已修复得差不多的身体再次化为风沙,见李香君居然还在原地不动,暴虐稍抑,心中起疑,莫非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动作慢了些,分出心神观察战场,只见商均被那使剑的娘们拖住,凶恶的悍妇却不翼而飞,心中登时一紧,忽然一抬头,只见一个由岩浆形成的大鼎从天而降,不由得亡魂直冒。
这若是被砸中,很可能连核心都不保。
心念一动,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化为好几团沙暴,四面八方散了开去。
人族果然奸诈狡猾,幸好提前觉察,他心中庆幸不已,更是得意非凡。本体直冲李香君,迫不及待想要报复回来。
“去死吧臭女人!”沙暴猛地撞过李香君,意想中的干尸却没有出现,反而通体一凉,又被水给淋湿了。
怎么回事?
前面已说了,李香君是什么都会一点的,譬如幻术。
虽只掌握了粗浅的入门功夫,也足够欺瞒受了惊的伏见了。
伏见刚反应过来,那口大鼎就罩住了他。
大鼎猛缩,转眼恢复成了大瓮的模样,里头隐隐传出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