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白灰,如同被焚烧过的死人堆,渗出一种惨白的阴森,好像来到了骨灰地狱。
姬纸鸢没有回头去看,眼角的余光瞥见丝丝缕缕的余火,一跳一跳,又跑回到唐桑花的手掌中,好像负有生命的精灵。
生命是伟大而且厚重的,万事万物在动静生灭之中,早有定数,火焰是自然之力的一种,有史以来,孕化生命的例子少之又少。
异类想要拥有生命,实在难如登天。
“你还有半刻钟。”唐桑花笑着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姬纸鸢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河面骤然向两边分开,只留下几片桃花。
雨铃霖不知何时合拢起来,犹如一柄长枪刺向唐桑花的门面。
“好!”唐桑花兴奋起来,双手掐了个地缚印,合并,一触即分,右手掌便击出,在此过程中,一团气旋在她掌中显现,那是真气的标志。
嘭!
那气旋猛然膨胀,姬纸鸢的身形跟着显现,整个人向后一翻,复又落回河中。
河面上自有桃花盘旋,承住了她的身体。
她一翻身落下,雨铃霖便隔空挥出,伞骨自发撑开,由伞沿处的尖锐物切割虚空,发出一道银色的长着刀刃的轮环,劈波斩浪,呼啸着向唐桑花而去。
唐桑花伸手在虚空一握,就出现那柄精致的短刀,刀身横在身前,挡住了银轮。那银轮在疯狂旋转,甫一碰触,就爆出激烈的火星。
她显然也小看了银轮,在强大的作用力下,不由自主地往后平移。
姬纸鸢又接连挥动两下,两道银轮分左右直取唐桑花的两处要害。
唐桑花冷笑一声,空着的左手掐了个印诀,和右手合并,一触即分,旋即按在大地上。
大地突然裂开,几根藤仿佛活了过来,不断膨胀的同时,缠绕住了银轮,尽管被绞得碎屑纷飞,姿态却愈显疯狂,并疯长着向姬纸鸢延伸过去。
姬纸鸢见状,用左手将伞轻轻倚在肩上,身形往后一纵,同时伸出右手掌,虚空骤然变得灰暗且虚无缥缈,处在范围内的疯狂生长的藤突然像被施了缓速术,不但动作奇慢无比,甚至被切断了生机的来源而停止了生长。
姬纸鸢右手微一握,变得缥缈的空间便如一面被压碎的冰境,向四面八方龟裂开来,虚空也似跟着坍塌,处在里面的藤直接碎成了齑粉。
银轮脱困,突然也跟着爆碎开来,化为漫天的细小的水滴。由于这一过程在虚无之中演化,显得缓慢而且冗长,但实际上现世只有一个眨眼的功夫。
又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些细小的水滴,突然向唐桑花飘了过去。之所以用“飘”字来形容,是因为它看起来实在太慢了,就好像被风吹动的浮云。
在飘动的过程中,所有的雨滴自然而然地拉长,形成一柄水剑。
姬纸鸢又隔空一挥手,所有的水剑便都消失不见,灰暗且虚无缥缈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看起来,一切都很平常的样子。
唐桑花脸色却微微一变,她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机,左手也在空中虚握,便又出现一柄和她右手一模一样的短刀,双短刀相互交击,如有白色闪电生发,她的立足处有一瞬间的空白。
“桑华镜影!”
瞬间的空白过后,便从中掠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唐桑花。
看起来很平常的空间,其实正在不断变化,就好像一幅写实的风景图突然被泼上了带着色彩的浓墨,而变得艳光逼人,并且还在不断加深,深到了几乎面目全非的地步。
此时此刻,这方天地的存在感之强烈,简直堪比绝世神兵出世,相信无论任何人在这里,都会被它深深的吸引住。
它其实并不好看,甚至因为上色太浓而变得丑陋,可也因此,那些无故消失的水剑,也被染化显现,仿佛排兵布阵,将所有的唐桑花包围得水泄不漏。
姬纸鸢将手一握,那空间所在的一切便都支离破碎。她的眼神冷漠,但还有些许期望。
然而现实并不如她所期望,唐桑花从漫天的剑雨之中闯了出来,周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看起来形容还是很整齐,只是那些分身已经不见,脸上也挂上了寒霜,显然发生了一些事,让她很不开心。
“我本来不想用金乌真焰来对付你。”她冷冷地说。
姬纸鸢临水而立,衣袂飘飘,仿佛洛神。她檀口轻启:“因为那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唐桑花道:“可是我不得不用。”
姬纸鸢道:“因为不用你就会死。”
唐桑花道:“可是我用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那棵树,即将烧到尾声。
姬纸鸢道:“过程不重要。”
“凭你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元气,还能做什么?”唐桑花道。
姬纸鸢所有的招式以及后续变化都建立在的基础上,由于对现世影响太过强烈,每一个动作所需的元气都不是小数目。
所以唐桑花预测没有错,她的元气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现实却是,即便再来一次同等的强攻,依然碰不到唐桑花的衣角,何况余力根本不够?
但是身为皇者,她拥有所有皇者所应该具备的品质,其中坚韧更是出类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