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秀实和郭宋回到灵武县,刚到节度府门口,梁蕴道便匆匆走出来,他对郭宋和段秀实笑道:“我正要去找两位,有关于丰州的消息。”
郭宋连忙问道:“什么事?”
“刚刚收到朝廷牒文,朝廷已经批准了将榆林县划给丰州管辖。”
郭宋顿时大喜,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消息。
段秀实也笑道:“有所失必有所得,恭喜郭使君了。”
段秀实指的是郭宋同意将造船工场最终放在灵州,他生怕郭宋反悔,便对梁蕴道说:“我刚才和郭使君已经就造船工场一事达成了共识,烦请梁参军草拟一份协议,我和郭使君签字确认。”
郭宋苦笑一声道:“协议就不必了吧!”
段秀实摇摇头,“我认为有必要,我相信你不会反悔,但你的下任呢?没有书面协议,我担心你的下任不肯承认。”
段秀实做事一板一眼,郭宋也只得随他了。
中午时分,梁蕴道请郭宋在灵州酒楼小座,他给郭宋斟满一杯酒笑道:“小女在丰州还好吧!给梁武去信他也没有回,说实话,我还是很担心。”
郭宋笑道:“灵儿在我府上,和小鱼娘玩得很好,还有一个薛长寿的女儿,三人关系很默契,这段时间小鱼娘在教她们飞刀,我发现灵儿对读书好像没兴趣,但对练武却兴趣十足。”
梁蕴道稍稍放心,又道:“尚武轻文是灵州的风气,也是这十几年薛延陀军队年年入侵逼出来的,她喜欢练武我不反对,我就怕她胡闹,在灵州提到她的名字,没有人不头疼的,我也管束不住,才想到让她离开灵州一段时间。”
郭宋喝了一口酒笑道:“小娘子在成长过程中都有一段时间比较叛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再说灵儿也不是真的胡闹,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在外面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丰州百姓基本上都是夸赞她长得水灵秀气。”
梁蕴道微微欠身道:“实在是太感谢郭使君对小女的照顾。”
郭宋笑道:“我一直把她视为妹妹,照顾她是理所当然,世叔不必客气。”
梁蕴道也清楚郭宋的为人,才放心让女儿去丰州,但他隐隐又希望郭宋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女婿,此时郭宋坦诚相告,他视灵儿为妹,梁蕴道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当然梁蕴道也清楚,郭宋是人中之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女儿虽然各方面不错,但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缺乏那种真正的豪门闺秀的气质,还真配不上他。
这时,郭宋又笑道:“这次来灵州,除了见节度使商量造船工场之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求世叔帮忙。”
梁蕴道很高兴能帮到郭宋,让郭宋欠自己的人情越大越好,他欣然捋须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你,一定会鼎力相助。”
梁蕴道的态度让郭宋颇为高兴,他连忙道:“是这样,丰州也在考虑建立一个稳定的财源,上次灵儿送我一瓶葡萄酒,说是梁家自产,我觉得很不错,我考虑在丰州种葡萄酿酒,正好我在长安的酒市有些门路,希望能把这个路子利用起来,给丰州增加一个财源。”
梁蕴道沉吟一下问道:“你打算自己做,还是由丰州官府做?”
“现在基本上考虑由丰州官府做。”
梁蕴道淡淡道:“贤侄想听我的一个建议吗?”
“世叔请说。”
“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做,说得难听一点,你若交给官府去做,最终是给别人做嫁衣,下一任或许还不会,但再过几任,你辛辛苦苦创立的葡萄园和酿酒坊,最终会被别人收入囊中。
其次便是酒的品质,如果由官府做,酒的品质肯定不会坚持多久,各种偷工减料,各种不负责任,你辛辛苦苦创立的牌子也会被砸掉,只有自己做,品质才能持久。”
郭宋一时低头不语,梁蕴道又道:“一般而言,官府的收入都是原料供应收入,比如种的葡萄,这和当地的水土有关,丰州适不适合种葡萄还难说,就算适合,也要好几年的时间来改良,恕我直言,恐怕最后到贤侄任期届满,葡萄都还不一定能种出来,更不要说酿酒。”
郭宋点了点头,他知道梁蕴道说得对,除非成立专门的酿酒机构,否则由官府来主导酿酒确实隐患很多。
就像梁蕴道说的,几任刺史后,酒坊就变成私人的,当然不一定是明抢,但可以暗夺,拿走配方,买走最好的原料产地,把好酒匠高价挖走,酒的名称也弄得和你一样,最后官府的垮掉了,私人酒坊却重新崛起。
对于官府而言,掌握原材料才是最合适的。
“那世叔有没有考虑做酒坊生意?”
梁蕴道沉默片刻道:“不瞒贤侄说,梁家从我父亲那一辈就想做酒坊了,光葡萄园就经营了二十几年,酿酒匠也换了一茬又一茬,积累了无数经验教训,最后还是靠梁家自己人才酿造出来满意的酒,贤侄喝的酒应该是十年前酿的,按照家规是不允许碰的,那小丫头为讨好你,偷偷给你灌了几瓶,后来我才发现这件事。”
郭宋汗颜,人家梁家弄了几十年的东西,自己居然动心思想把酒匠挖走,这简直太丢脸了。
“世叔,刚才是我孟浪了。”郭宋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