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垂帘听政,连废中宗、睿宗二帝,而后临朝称制,改国号为周。在其听政、执政期间,大批李姓宗嗣被杀,连她亲生的太子都岌岌可危。
顾柔嘉脑门突突直跳,看着沈澈一步步逼近沈景:“你也知道,武后为嫁祸王皇后杀了亲生的安定思公主。而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尚且不是你的生母,有朝一日她若临朝称制,你必死无疑,还会牵连不计其数的沈家子孙。”
殿中是那样安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沈景那带着几分媚态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也有些许哆嗦,沈澈则是笑,转身牵了顾柔嘉往外去。出去之际,顾柔嘉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沈景,他独自立在昏黄的宫室内,好像枯叶,毫无生机。
出了皇帝寝宫,被那金灿的阳光一照,顾柔嘉只觉得刺眼,往沈澈身后躲了躲,低声道:“你在皇帝寝宫中与他说这些,但凡皇帝醒了来,只怕给了他把柄。”
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让沈澈只想好好欺负一番,一面故意让开了身子,一面笑道:“正因在他寝宫,我才敢说出这话,他虽行事诸多欠妥,但却不会忘记根本,此话让他听去,他必然会与皇后翻脸。即便他没有听到,此话说与沈景听也是我的本意,不过只是一石二鸟和一石一鸟的区别。”
焉能不知他使坏,顾柔嘉举着小手打他,沈澈也不躲,坦然的受了几下,顾柔嘉才解气,问道:“他柔弱成了这般模样,知道了又能如何?料他也不敢反抗皇后。”
“凡事无绝对,嘉嘉且看着,他必然给你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沈澈将她小手紧紧握着,“太/祖皇帝的子孙,不拘品行如何,绝不会有出卖家国的人。”
对于沈澈,顾柔嘉从来都是全身心的信任着的,这次她依旧相信沈澈。在沈澈的保护下离了皇帝的寝宫,顾柔嘉低声道:“我本以为姐姐定然在此的,不想今儿扑了个空,你陪我去见姐姐可好?”
她不说则已,一提之下,沈澈便想到那日见了顾贵妃的样子,心中陡然不得安生起来。顾贵妃在宫中给折磨得不成样子,却始终不愿透露一句给妹妹,现下若是给顾柔嘉知道了,不晓得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念及此,沈澈低头正要哄她打消这个念头,只是迎上她的目光,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得怔怔的看着顾柔嘉。
两人四目相对,顾柔嘉清亮如水的眼中迅速漫上凄苦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姐姐日子并不好过。且不说顾家如何,单是帝后不和、皇帝喜怒无常这两点,姐姐就是日日胆战心惊。”
她越说越觉悲苦,她并不是傻子,顾家给皇后并杨太傅祸害得不轻,姐姐又怎能轻易的摘出去呢?只是她不愿说出来,也不愿让沈澈担心。然而现在已经在宫中,她要亲眼见一见姐姐,不管姐姐过得好不好。
她低头,脸儿皱了起来,沈澈静静地立在她跟前,大手托着她下巴:“嘉嘉既想见姐姐,那我陪你一起去见姐姐就是。只是,嘉嘉还是笑一个吧,以免姐姐胡思乱想,二来……”他声音渐次低了,顾柔嘉不解,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一口她的小嘴,“因为我想看嘉嘉的笑。”
他孩子气的亲密举动让顾柔嘉红了脸,见四下里无人,才好气又好笑的推他:“你这无赖!”
顾贵妃的寝宫之中格外安静,好似听不到半点声音一般。才进了宫苑,红鸾就已经迎了出来,喜笑颜开的向二人问了安,又上下打量过顾柔嘉,心疼道:“王妃瘦了些。”
家中巨变,顾柔嘉怎能无动于衷,低头笑了笑,她忙岔开了话题:“我才从皇帝那里过来,没有瞧见姐姐,姐姐可在寝宫中歇息?”
红鸾目光一黯,旋即笑得温厚:“王妃来得不巧,昨儿个娘娘侍疾一夜,现下还在休息,不如九王和王妃先行回府去,待哪日娘娘得了闲,姐妹间再好生说话?”
她大有敷衍之意,顾柔嘉笑笑,旋即说:“不急,如今沈澈与我空有亲王与王妃的名头,实际毫无任何权力,甚是清闲,待姐姐醒来也不迟。”
红鸾笑容立时僵硬,脸色青红交加,看着顾柔嘉要进寝宫去,又只得强笑道:“娘娘睡得可沉,王妃这一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还是先行回去吧。”
她这样阻止自己,让顾柔嘉心中很是不痛快,但转念一想,红鸾忠心护主,绝不像是刻意瞒自己的人,只怕这是顾贵妃的意思。当即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姐姐她怎么了,怎的就不愿意见我?”
“瞧王妃说的,娘娘疼王妃尚且来不及,怎会不愿相见?”红鸾笑道,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避开顾柔嘉,后者愈发笃定有事,想到前世姐姐宁肯狠心不见自己,也不愿让自己暴露在色鬼皇帝的目光之下,她立时明白过来,急道:“帝后又欺负姐姐了,是不是?!”
她急得浑身颤抖,沈澈忙将她抱入怀中柔声安抚,红鸾一语不发,顾柔嘉愈发着急,死死的盯着红鸾:“红鸾姐姐,你倒是说话,姐姐她到底怎么了?”她额上渗出汗来,忙要往殿中去,红鸾只得拦她:“求王妃体谅体谅娘娘的苦心吧,此刻见了又有什么用?白让王妃担心不说,娘娘心里更不好过。”
顾柔嘉怔怔的看着红鸾,好像有一把刀子扎入心里翻搅,直把伤口折磨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