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都说不出话,屋里也安静下来。
在薛明贤看来,这就是活生生的轻狂年少终知天高地厚,可笑得很。
他没停留,转身就出去了,也没再多说一句。
关门声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屋内顿时比刚才还要安静些,同时也将薛小满和陆修信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内。
吃了瘪的两人对视一眼。
陆修信满心自责流露在脸上,他微微垂头,握紧的拳头在身侧颤抖:“对不起小满。”
薛小满冲他笑下,然后走了两步过去把他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上去,衣料摩擦后,一言不发地抱着他的脖颈。
头发像一年前一样柔软。
而陆修信松开握紧的手,因用力过猛,这会儿有些微微颤抖,不过一秒,他抬手覆在怀中少年的背上,后脑,收紧双臂,加深这个拥抱,好似汲取温暖一般
椅子在他动作的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
就像刚才他们的脊梁被折断的声音一样,清脆又讽刺。
薛小满在这声过后,轻声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小信哥哥,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不要脸了。”
陆修信苦笑了下,轻拍薛小满的后背,回应这份暖心安慰。
“没事的。”薛小满继续说,“等下我就和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明天咱们稍微晚一点点去,票也改也下,能赶在24点前就还是过生日。”
“好。”陆修信又在他后背轻拍下。
“等过阵子开学就好了,开学了咱们就出去住,再也不回来,就不用受气了,就再也...”薛小满说。
“小满。”陆修信突然打断他的话。
“怎么了?”薛小满问着,吸了吸鼻子。
陆修信松开双手,和薛小满面对面而坐,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
毕竟是和妈妈约好的生日,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啊。
陆修信冲他笑笑,拇指替在他眼角揩了下,温声道:“我的小满不能总是受气啊。”
薛小满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伸手抱住对方的手,把脸放在那宽大又温暖的掌心里,被茧子蹭到也不挪开。
然后问:“那小信哥哥给我出气吗?”
音色里带着委屈和撒娇两种味道,眼眶也微微泛红,冷光灯下奶白色的皮肤,像只软软的小兔子。
陆修信掌下微微发力,怜爱一般地捏捏他的脸,目光温柔地注视着。
喉间滚动一番后,他眸光微变,迅速看了一眼紧锁的门有挪回。
“会的,我会给小满出气的。”
“一定会。”
虽然薛小满听不懂陆修信在说什么,但还是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终于带了点笑容:“那我等着了。”
两人姑且算是妥协。
薛小满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给妈妈打视频电话说明情况。
朝暮叹了口气:“去吧,小满马上就解脱了也不急着一时了。”
“妈妈你也不安慰我一下。”薛小满委屈地说。
朝暮反问:“妈妈明天也生日啊你怎么不安慰一下妈妈。”
薛小满忙坐起来:“安慰妈妈!”
朝暮被他逗笑了,捂着嘴:“傻不傻,哦对了明天是以楠回来是吧?替我问个好吧。”
薛以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似他的父母那般讨人厌,大概是整合了他俩少有的优点,待人很有礼貌,拿真心待薛小满,见过朝暮,甚至还怼过薛明贤和方美兰,让人讨厌起不来。
“好。”薛小满应了声。
结果话音刚落,屋里刚刚还亮着的灯突然就灭了,手机里的妈妈也静止不动,显示网络已断开。
薛小满拉开窗帘朝外看看,这附近都停电了,上个月因为暴雨而爆炸的电箱又一次出了问题。张阿姨下楼去捯饬应急发电机了,毕竟一家人晚上还要开空调。
他听着发动机的声音,关了屋里的灯,和妈妈发了消息说断电了后便躺回床上。
毫无睡意。
妥协是妥协了,但心中总归不好受。
这可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啊,是第一个可以和妈妈,和小信哥哥一起过的生日,叫他能安心。
“哎...”
他叹口气翻了个身,突然想到陆修信的话。
给自己出气,什么意思?
现在他们两个都被薛明贤和方美兰拿捏在手里呢,怎么出气,难不成街角套薛明贤一脑袋麻袋打一顿吗?小信哥哥的肱二头肌一定可以的。
他脑补了一下薛明贤头上套着麻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突然笑了笑。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很快就能和小信哥哥出去住了,出去住了就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倒也有了一些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睡睡间,薛小满听到“吱呀”一声,好像是开门的声音。吱呀声继续扩散,然后是轻轻的咔嚓一声,这下应该是关门。
但他意识不清醒,也没深究,继续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直到身边的床铺微微向下陷,薛小满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一道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