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掉。
孟欢说:“你别扇了,你也坐下休息吧。”
游锦哎了一声,在他身旁,端起凉茶嘬了一口。
“王爷眼睛看不见,他今天在内阁要怎么处理公文啊?”孟欢一静下来就忍不住想蔺泊舟的事,双目望着不远处的皇城。
游锦笑了笑:“主子不担心,有人会念给他听的。”
“那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眼疾都没好非要回朝廷?”
游锦笑着说:“天大地大,分钱的事最大,王爷操心是应该的。”
孟欢恹恹地再喝了一口凉茶,说:“行吧。”
少年撑着脑袋,像只等主人开门等久了的猫咪,小小的爪子扒拉扒拉,耐心尽失,“他——什么时候——下朝——啊——”
啊字还拖得特别长。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游锦耐心地往他杯子里倒茶。
天气热,孟欢喝的也多,一会儿站了起身:“我去解个手。”
游锦忙说:“老奴服侍公子。”
他服侍并不是真的服侍,一般就在一墙之隔外等孟欢,毕竟他们是真放不下心。
孟欢也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这是一座不算大但位置较为清凉的酒楼,背着太阳光的一面,草木葱茏,绿意盎然,茅厕就在前方竹子编织的竹排门之后。
孟欢进去,里面黑黢黢的,进深很宽,估计为了方便客人们来这里使用。
孟欢绑好绳子时,听到一阵窸窣的动静。
他怔了一秒,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这种直觉人平时都有,就是突然感觉房间某个地方有人在看着自己,虽然大部分是幻觉,但还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孟欢有点儿懵,想转头,背后“咔嚓”一声。
“我操——”二字被扼在喉咙,一张帕子蒙住了鼻腔和口腔,浓烈的药味传入鼻尖,孟欢肩膀顿时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瘫软下来,眼前阵阵发晕。
他眼皮往下掉,被人拖出了竹排门后,眼睛还能看见,意识也有,但浑身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使不出任何劲道。
眼前是一张高目深鼻的脸,轮廓分明,不太像中原人的长相。孟欢走到竹排门外时,发现游锦倒在地上,那两个侍卫也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弄晕了还是杀了。
看到这一幕时,难以言喻的愤怒感充斥在孟欢的胸口。
这个人拖着他走到围墙边,力气之大,轻松将他举了起来,围墙外正好伸出一双手,将他接了过来。
“砰——”孟欢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就被套上了黑色面纱,失去视觉。
他明显被人随意地丢进了马车里,双手捆在身后,随着车轱辘的声音,肩膀撞击木板发出咚咚咚的动静。孟欢被发缕遮住的下颌呈现出苍白色,疼痛不堪,可他浑身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爬起来。
他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
他没想到,书里居然还有绑架情节。
绑他的是谁?蔺泊舟的政敌?
绑他干什么?要挟蔺泊舟?
……而自己,会出事吗?
马车上,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马车不停在行驶,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药效过去,孟欢手指的粘滞感逐渐褪去,变得能感受到力道而进行屈伸,可手腕被绳子捆住的疼痛感更强了。
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孟欢至今不敢相信——主角也会被绑架???
“砰——”
被像个馒头似的毫不留情丢在了地上,是孟欢最讨厌的野蛮和暴力,他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积极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脑海里不可避免想到了蔺泊舟。
一路都在愤怒和无语当中,可念到这三个字,心口莫名涌起了一阵委屈。
——蔺泊舟都没绑过他!!!
头顶,响起声音:“画阿努尔肖像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就是他。阿努尔被汉人的朝廷抓去了,他说过,宁愿死也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和来意,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可他本来不该死。”说话的声音粗犷。
孟欢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掀翻,露出了正脸。
“让阿努尔流血的人,也应该流下同等量的血。让阿努尔被砍头的人,头颅也应该被割下来。”
日光晃动,孟欢眼前一片雪白色,有个人影走近,用一把弯刀逼近了他的喉咙,皮肤顿时泛起锋利刺痛的震颤。
“啊?”一个有点儿意外的少年的声音。
孟欢眼睛终于看得更加清楚。
安垂的鞭子从颈间散落,双目垂视,那把弯刀就在他手里,用刀背压住孟欢最纤薄的血管,那片白皙的皮肤被染得通红。
安垂眼底带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