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一次,孟欢一见到原主朋友,为了得到安全感,就跟离群的小羊羔似的连忙跑去合群。
这次,蔺泊舟给了他安定的东西,孟欢镇定地拿起茶杯,转过脸:“不好意思,我没太看过戏,想不起类似的曲。”
他开始学聪明了,不确定这人到底什么意图。
决定暂时先不交心。
亭子里,气氛安静和谐。
孟欢故意装不听懂,在崔涵眼里有几分根据,毕竟崔涵的祖父是浊流代表,而孟欢的父亲是清流党人,他不信任自己情有可原。
崔涵咳嗽了声,决定来些更明显的提醒。
他拿起茶杯旁的清水,手腕一抖,突然跌落:“哎呀——”
孟欢连忙站了起身。
清水倒进了茶水里,飞溅液体,而橙黄茶汤和清澈白水混淆,颜色变得极为浅淡,倾盖,冲垮了一支竖起的茶叶。
崔涵发出一阵玄妙的笑声:“王妃,晚辈失礼,请王妃恕罪啊哈哈哈……”
他的暗喻很明显了——清浊相交,冲垮阻碍。
只是这王府,到处都是蔺泊舟的人,如果让蔺泊舟知道了他们的动机,后果将不堪设想,只能用这些行为来暗示。
孟欢看着满桌狼藉,陷入了思索。
崔涵无不期待地望着他。
终于,孟欢目光移开,满脸费解:“这茶还怎么喝?”
崔涵:“……”
孟欢蹙了下眉,十分为难,说:“算了,不喝了。”
崔涵:“王妃——”
“我回去写字吧,改天再见。”
孟欢说完,也不等崔涵反应,打着呵欠走出了亭子。
崔涵坐在原地,表情古怪,实在没明白孟欢怎么这么能装傻。
片刻,他的眉头又舒缓了。
大概率,还是因为没有信任他。
看来还要再做行动。
-
天气燥热,入伏了后哪怕穿着较为清凉的衣服,热气仍然从衣裳里钻出来。
几天后的荷花池畔,圆叶翻滚,绿浪波动。下人在亭子里铺展了纸笔,还有颜料,孟欢坐着画风景图,拿起毛笔比了一下尺度,低头,在工笔画上描下一道色彩。
他画画,下人们先前还惊奇地守在身旁,后面也觉得这么坐一天很无聊,更喜欢推牌九,蹴鞠,闲聊,怕打扰到孟欢,就到隔了不远的亭子里去聊天嗑瓜子。
孟欢坐着坐着,背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以为是下人过来给他扇风,没回头。
估计过了一刻钟,孟欢喝茶水,才发现背后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他俩穿着伶官的衣服,少年眉眼英武,少女瞧着娴静。孟欢怔住:“你们是?”
“奴婢是那天王妃救下的伶官。”
“哦,”孟欢想起来了,“就是院子里挨打的那对?”
两人满脸羞惭。
“你们现在好些了吗?伤好了没有?”
“谢王妃关心,伤全都好了。今天戏班子里闲着,我们就想,过来跟王妃道谢。”
两人似乎要跪地磕头。
孟欢连忙蹲下身:“其实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爷吧,毕竟他们看着再给我面子,其实是给王爷面子。”
他俩勇于追爱,年纪也很自己相仿,孟欢对他俩印象不错,天然地感到亲近。
“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亲近之后,孟欢开始八卦
。
雪鸿,也就是少年,忍不住笑了一声。
少女叫雪雁,立刻羞得低下头。
他俩一笑,孟欢觉得更亲近些了,忍不住和他们闲聊。
雪鸿从袖子里掏出个木笛,说:“王妃,这是奴才用刀子削的,在梨园当学徒,没有钱,只能自己做个玩意儿,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木笛磨得很光润,做的也漂亮。孟欢接过,真心说:“谢谢。”
雪鸿和雪雁对视,笑了一笑。
两人说:“王妃,不能离开梨园太久,我们就走了。”
两个人走出亭子后变成一前一后的距离,避人耳目。
看着他俩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木头色的短笛,孟欢慢慢将头靠在了石桌上,举起来,对着太阳。
他这算是……交到朋友了?
把短笛放到衣服里,拍了拍,孟欢回头拿起毛笔,继续画刚才没画完的山水画。
日头逐渐倾斜,到时辰时,风枝说:“夫人,估摸着王爷快回府了。”
蔺泊舟回府,孟欢每天都要在幅门等他,听见这句话收起毛笔,到池子里洗了洗手,“好,我现在过去。”
蔺泊舟一般在四点半左右到府,孟欢算了算时间,等了估计半个小时,五点钟了,蔺泊舟的车驾还没出现。
“王爷怎么还没到?”
孟欢正有点儿迷惑时,一匹快马匆匆赶来,停在门口,是蔺泊舟平日出行的侍从。
侍从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王妃,王爷刚下朝,被陛下拦住,说是熹太妃生辰,留着王爷一同用膳。”
孟欢呆了一下,“难怪现在还没回来。”
“王爷担心王妃一直等,让小的快马回府告诉王妃,不必等了,今晚回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