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灰霁就很慌张的制止了他:“别过来!” 颓不流放下抬起的右手,停在了淋浴间门口:“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冷水哗啦啦从头顶冲刷而下,像是一根根小小的针戳着他的皮肤。他身体紧绷,脑袋因为药物嗡嗡作响。 “我没事。”灰霁背过身,不想让颓不流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颓不流:“需要帮忙吗?” 灰霁摇头,声音低哑地说:“不用……” “行,那我在外面等你……”颓不流话还没说完,却猛地被人推在了墙上。水珠从头顶落下,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与鞋袜。 冰冷的水雾中,颓不流仰头看向灰霁,一双猫眼又黑又沉:“还有事?” “别,”男人往前一步抱住他身体,声音低哑,几乎是哀求,“别走……” 颓不流:“刚才为什么不说?” 灰霁不回答,只是身体越发滚烫,心跳逐渐急促。 颓不流低下头,还未来得及看,灰霁忙已经不迭挡了起来:“别看……” 颓不流挑眉:“不让看?” 灰霁皱眉,整张脸涨得通红:“丑……” 那是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玩意儿。 尤其还是被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下药,以这样一种丑陋的方式出现在颓不流面前。 肮脏又屈辱,连他自己都不想碰一下,更别提被颓不流看见。 颓不流:“不丑,人人都会长的。” “不一样,不该是现在……不该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抱着颓不流,几乎是绝望地剖开自己的心脏,“至少不该让季璋得逞……” 颓不流愣了一下。 “他竟敢给我下的药,”灰霁用力咬紧牙关想要冷静下来,但身体却依旧愤怒得发抖,“他把我当成一只畜生,强迫我交..配完成生育任务!” 他从未对季璋抱有希望。 此刻比起失望,更多是一种愤怒。 还有从心底涌出的,深深的自我厌恶。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他们能理所当然的伤害别人,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愧疚? 灰霁从未如此厌恶过季家,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关系。 在千百年的父权社会下,父母以血缘这一纽带,强行与子女绑定。所以人渣也能自称是他父亲,然后理所当然地控制他的婚姻,逼迫他进行生育。 如果有的选,他甚至宁愿自己是孤儿,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所以我不想妥协,”灰霁咬碎了牙,也要强忍,“因为一旦向被药物控制的身体妥协,就代表我向季璋妥协,代表我甘愿承受这份屈辱,我的愤怒将再无用处,我会变成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灰霁说完后,浴室里陷入了漫长的安静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水声哗哗作响。 “我明白了,”沉默许久,颓不流伸手抱住了灰霁,“我接受你的理由,我会留下陪你。” …… 他们在浴室里呆了很久,颓不流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灰霁担心他感冒,主动换成了热水,却没想到只是造成了反效果。 再后来,颓不流离开浴室,只剩灰霁一个人留在那里。 颓不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去衣帽间给灰霁也拿了一套。 被绑起来的女人已经睡着了,似乎有些发抖,颓不流停下脚步,拿了张毯子给她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 “灰霁,”颓不流拉开浴室门,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要和我一起看雪吗?” …… 深夜的大海一片黑暗,只有脚下传来一阵阵海浪声。 雪下得越发大了,整个阳台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白。 颓不流和灰霁穿着厚厚的大衣,坐在阳台上消磨时间。 雪从空中洒下,落在他们头顶、肩头、温暖的手背…… 灰霁翻开掌心,看着雪花在他手中渐渐融化。 这一刻,他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他曾经无数对这个世界失望,也无数次想要玉石俱焚。 但和颓不流相处的日子,又逐渐把他拉了回来。就像是一个个锚点,固定着他那岌岌可危的灵魂。 他想,他也是幸运的。 哪怕世界如此糟糕,但至少他还有颓不流,还有爱他的人。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