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前台拿小票。 裴纵之手上沾了些汤汁,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嗯。" 等他离开,程眠才从桌椅间的过道走出来,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拿到后,把小票揣进包里,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没多久,裴纵之出来了。 两人站在一起,程眠才发现对方居然高他这么多,自己只到他下巴一点点。看人都得仰着头。 裴纵之又忍不住笑了下。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 而后拿起放在门口的黑色雨伞: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离这不远,打个车十分钟就到。" 裴纵之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下起来了,比先前更加密集,行人和车辆都少了很多。 "这个情况怕是不好打车。"他看了眼手机: "司机在前面停车场等我们,先送你。" 程眠问: “那你呢?” "送完你我再回酒店。" 也就是说,他和非纵还能至少再相处十分钟。程眠十分没出息地妥协了。 裴纵之撑开手中的大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走吧。”程眠默默放下打开肩包的手,然后揣进兜里,在看不见的地方搓搓发凉的指尖。 两人一起出了门。 夜完全黑了,商铺的灯光格外显眼,水面的倒影除了被晕成一片的各色灯光,还有他一深一浅的脚印。 才走出去两步路,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停住了脚步。 程眠仔细看路,没有去看裴纵之的神情。可是水面的倒影太清晰了,不知道地板砖是什么材料,连男人低头 的样子都照的那么清晰。 程眠深深吸一口气,连肺里都是冷的,他脚步不停,埋头往前走。 细雨飘在头发和衣服上,形成细密的小水珠,要落不落。 程眠走在最前面,把自己的缺陷展现给非纵看。 没有选择在游戏说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给人心理准备又怎么样呢,面基该失败还是失败。 万一对方后悔了,彼此都难堪。 见了面,说不定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两句,顺带揭过告白那点事。 有时候面对面,比隔着网线更能让人敞开心扉,和平相处。 右腿不便,程眠从不觉得是件可耻的事。现在仍这么觉得。 非纵怎么想他无法左右,但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就算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也没关系,至少知道非纵长什么样了。他不亏。 脖颈处抚上一根手指,然后衣领被拎住了。下一秒,他被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坚硬,结实,滚烫。 大伞重新遮住他的头顶,隔绝了天空冰冷的雨水。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 “去哪呢?路滑还跑这么快。”说完还觉得不够,就着这个姿势,将他转了个弯,被迫和面前的男人面对面。 程眠抬头望向他,眼神仔细而专注,还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好像角落里被抛弃的小狗。 裴纵之: "……" 程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其实我……" 裴纵之不说话,静静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像深海中的旋涡,一不小心就让人跌进去了。程眠还是说出来了: "其实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裴纵之淡淡道: "是吗?" 程眠觉得,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非纵轻飘飘两个字,鼻根就变得酸涩。 "我只是想和你当面说比较好,这件事骗你是我不对,但是……"话没说完,被裴纵之打断: "重点是这个?" 程眠懵逼: "不是吗?" “当然不是。” 程眠失语,真的说 不出话来了。裴纵之承认,小神木的情况是有些出乎意料。 程眠和他说过很多家里的事,有说过腿不舒服,但他完全没有往更糟糕的方向想。一瞬间,喉咙涌上哽塞感,无尽的懊恼将他淹没。 "腿这几天痛不痛?" 程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到这个,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有一点。” "多久了?" "这几……"他原本想说这几天,可对上裴纵之的眼神,瞬间怂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面对面,程眠才感受到非纵的气场有多强大,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他牵着走。程眠只能继续老实: “小时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