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腹轻轻落在嫣红的唇瓣上,力道并不重,也未曾有任何狎昵意味的抚摸动作,仿佛仅仅是为了不让桃夭夭把“早夭”那两个不甚吉利的字说出来一般。
但桃夭夭依旧被师尊的这个举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只抬了眸,怔怔地望着已然现身在他眼前的师尊——风行止。
不过是短短一瞬的触碰,却仿佛度过了极漫长的一段时光。
在这一刻,桃夭夭忽然发现……他竟是,从未觉得,师父会对他做类似这样只有凡人之间玩笑才会做的亲密举止。
在他眼里,师父一直都更像是不可探究的长者一样的存在,神秘、强大、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明。
哪怕他一腔心思都放在师父身上,少年情窦初开,隐约有了些师徒之外的情愫,可他对师父的孺慕、敬重、依赖之情,明显是凌驾于那点爱慕之上的。
所以,即便他和师父再如何亲近,他也从未将师父当作普通人看待,不认为师父会做和凡人一样的举止。
哪怕是风行止亲吻他的时候,也更像是来自神明的垂怜。
这种奇怪的差异,导致桃夭夭久久未能开口。
他望了风行止许久,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没有,仅仅是在出神。
风行止却已然轻轻收回了手,广袖伸展而开,掌心握住了少年过于脆弱的后颈,将桃夭夭带到了怀里。
少年坐在精致的椅子中,风行止却是站着的,倚靠过去的时候,桃夭夭光洁白皙的额头便贴到了风行止的怀中。
蝶翼似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桃夭夭到底是没忍住,抬起手,轻轻抱住了师尊的腰。
感觉到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忐忑地轻声开口道:
“师父,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弄错了一件事情。”
“何事?”风行止顺着他的话问。
桃夭夭闻言,更紧地揪住了师尊的衣裳,小声道:“您在我眼里,好像……更像是世人供奉的神像,而不是和我一样,举止更像凡人的存在。”
风行止闻言,似是并不意外,道:“那是神像好,还是像凡人好?”
“……我觉得师父这样子好。”桃夭夭纠结地蹙眉,“师父是强大的神明,可我睡不着的时候,师父又会哄我睡觉。但师父又不是凡人,凡人有七情六欲,像我一样,经常心绪起伏,没有定性,师父就不会。”
“这样子的师父,让我觉得很安心。所以,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哪里错了?”风行止微一挑眉。
桃夭夭迟疑片刻,才道:“我希望师父一直保持这个模样,介于神明和人类长者之间,而不是真的如同人类一样,拥有……”
桃夭夭说着又住了口,不再往下说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应该,眉眼间都是愧疚和不安。
毕竟无论风行止对他
如何偏爱,对他如何重视,都是他的师尊。()
换做任何人来,都不会大言不惭,要求自己的师尊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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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风行止对徒弟抱着殷切的期望,也未曾要求桃夭夭,一定要长成某一个固定的模样。
桃夭夭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像幼稚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仗着风行止宽宥于他,就生出了任性的想法,无理取闹一样。
他羞愧得把脸埋到师尊怀里,连通红发烫的侧脸都不愿意露出来哪怕一丁点。
然而,风行止似乎并未对此感到不悦,只抬手轻轻摸着小徒弟红彤彤的耳廓,安抚一般,缓声道:
“万物皆随着时间长河,不断奔涌向前,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但你希望师父一直维持如今的行事准则、性情习惯……也不是无法办到的事。”
小徒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想要安全感,想要来自师尊不变的守护,但他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些东西恒久不变,也就只能想到,让师尊维持不变。
只要师尊永远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明,没有七情六欲,不会轻易对其他生灵产生感情,但又独独对着桃夭夭拥有诸如怜爱、宽和、宠溺之类的情感,那么,风行止就会永远偏爱于他,也仅仅只偏爱他。
这和人间界的幼童,期望父母永远喜欢自己,只宠爱自己一个孩子,是差不多的道理。
“你不希望师父改变性情,那就不改,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你不这样想,本座也不大可能会轻易改变自己。”
“真神手握神晷,为了六界安定,实则与天道有些许相似,性情恒定、信念坚定、恪守底线等等,都是必要的。”
“不需要担心为师会变。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桃夭夭安静地听着这些话,桃花眼又紧紧闭上了。
他收紧了胳膊,紧紧搂着师尊的腰身,整个人就差完全扎进师尊怀里了。
原先的忐忑不安和内疚羞愧,仿佛一瞬间就被风行止的几句话轻轻抚平,从心底荡涤而去。
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