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风,名行止。你只需要唤道号行止,我便能感应到你。”
沉静的男声传入耳中,明明听起来很低沉,却像是穿透山谷的风,轻飘飘地、随意地在桃夭夭的灵台里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风行止。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原来仙人的名字是行止。
桃夭夭本来正被夸得害羞,下意识跟着默念了几遍“行止”,终于慢慢反应过来,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自己的小桃子。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我会记住您的名字的。”
“嗯。”风行止只眸色平静地垂眸看着他,道,“在我跟前发呆倒是没什么。但出门在外,还是要谨慎一些,何况你年纪太小了。”
“我有很小嘛……”桃夭夭下意识跟着说,他很纳闷,“我已经三百岁了。”
其他妖怪,三百岁都能化形成少年的样子了。
“三百岁于神界不过三日,弹指一挥,不小吗?”风行止扫视着小桃树的年轮,只觉得太过稚嫩了。
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在神界待着的他而言,人间界的三百岁,就是刚刚出生的幼童,或者还没破壳的蛋,何况小桃树只有半人高。
但风行止如今毕竟以仙尊的身份暂时停留在下界,以天帝同门师兄的身份出现,所以也不好解释。
桃夭夭跟着纠结了一会儿,想不出怎么分辩,干脆不说了。
经过先前的事,他现在已经很尊敬信任行止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不想舍弃。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桃夭夭开口。
“问吧。”风行止应了,“你尽管问,我看情况决定能不能回答你。”
桃夭夭闻言呆了呆,懵懵地反问:“您这么厉害,不是应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风行止跟着思索,实事求是道:
“若是可以,我自然也能这么说。但大多数时候,无论什么生灵,都有不方便回答的问题。”
“给了你希望,却又不能真的回答你。那就是欺骗。既然如此,不若一开始就告知,也免得你发现我没说真话,对我失望。”
“这样的嘛……”桃夭夭听得傻乎乎的,好半晌才点了点“小脑袋”。
他是第一次跟人交流,很容易就给绕进去思考很久,索性拍拍自己,清醒一点,认真道:
“您刚刚看我的桃子,除了看出来有劫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风行止微微敛起眉,反问:“比如说,什么样的东西?”
桃夭夭被问得有些赧然。
他一时拧紧了身上的桃枝,像是有些紧张,又觉得难为情。
可是不问,他又……真的过不去心底这一关。
桃夭夭犹豫了好久都没出声。
风行止始终眸色专注地盯着他,却没有开口催促,神色也没有任何改变,仿佛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一棵小树苗扭树枝一样。
但这样的等待,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给了桃夭夭莫大的鼓励和信心。
他紧紧将桃枝绞在一块,问:
“您有没有看到,我的亲人的模样?比方说,我有爹爹,或者娘亲吗?”
风行止怔了一下,随即敛眸,温和道:
“没有。你是空心桃所化的妖灵,由天地灵气孕育。亲缘线几乎看不到痕迹,等同于没有。”
桃夭夭安静地听完,慢慢松开绞紧的桃枝,乖巧应声:“好。”
他没有再做其他动作,整棵树苗看起来一动不动的,似乎非常平静。
可风行止双眸看穿一切,分明发现了小桃树的沮丧和失落。
只是,那份沮丧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小桃树就又很快自己振作起来了。
“没关系,其实今天,您主动来跟我说话,还帮我好多,我真的很高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桃夭夭的嗓音是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的清脆稚嫩,还带着极为明显的孩子气,听起来总像在撒娇,没有太多的可信度。
但他的语气实在太过诚恳真挚,诚恳到让人听了就觉得止不住的难过和心软,就像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柔软脆弱的心脏。
是那么坦诚没有防备,真切地在说着心里话。
风行止大约对此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缺少凡尘俗念就是如此,很难与人感同身受。
但这不代表风行止不理解。
相反,足够理智成熟的心性让风行止将桃夭夭看得更清楚。
他没有阻止桃夭夭说下去。
小桃树停留在对方身上的目光,真诚而纯粹。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您是第一个同我说话的生灵,也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友善的,我觉得很奇妙,特别温暖。”
“所以今天很开心。”
风行止伸出手,接住了小桃树也同样伸出来的桃枝,轻轻握了握。
他低声道:“等你修炼到足够化形,你会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样的快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提起这件事,桃夭夭却有点迟疑。
他有些惭愧地坦白:
“您别看我好像很喜欢说话,话特别多,其实我并不敢主动和别人说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