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心的家伙。
总之,单释归不想魂飞魄散,也不想转世投胎。
哪怕害他惨死的元凶都已然被通通报复了个干净,他也还是没法坦然面对就这样结束,他还是心有不甘。
纵观下来,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真正舒心安稳的日子,童年饱受欺凌,费尽心机脱离原生家庭后,也不曾有过好心师友,而未过多久,就又横遭身死。
就连死后,报复了害死他的人,也还是牵连到了别的无辜者,他客观清楚这是他的错,但仍免不了怨天尤人。
凭什么他的人生就是如此糟糕,未有一时半刻快意时候,从没有过顺从心意好好活过?而那些欺凌他的人,除死时,大半辈子都是嚣张肆意?
他不甘心,不服气,为何他的一生到这就结束了?甚或还可能灰飞烟灭,凭什么他就不得善终?
半边面目仍保留着死时狰狞血淋的鬼魂神智清醒,身后的怨气却越发浓厚起来,眼中隐隐有红光闪烁。
厉鬼正是因不甘怨气而来,这时单释归怨气冲天比之惨死时更甚,前来调查的修者也看愣了一瞬。
好巧不巧,正值于鬼最有利的深夜,单释归力量爆发,硬是重伤了两人。
而后堕入魔道,以魂魄之体修炼,就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了。
那年轻人的眼中看来,就是简单的杀了自己家人的凶手成功跑掉了,接着单释归的踪迹就不大好找,尤其是后来对方还很快变强了,他纵使也尝试修炼与延长寿命,终归还是未能追上。
结果今天难得单释归居然回到了江南,他多年以来都执着着报仇,哪怕戴着面具,也认得那张脸,
尤其单释归还撑着伞,看起来就像是意外变得虚弱了,如此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可惜即便如此,他还是失败了。
“释归?”狄西出声提醒了回想起过去的鬼修,面上神情是计算好的疑惑,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淡疏离。
送单释归伞一事自是他算好的,否则对方仍是看起来强大的样子,会有多少不自量力的鲁莽人士恰恰巧在此时冲上来报仇呢?
甚至多年以前单释归不得不回到江南,也同样是他安排的。
他是在秘境没错,可要凭空造个人去江南做事,却也再简单不过。
那样才会那么刚刚好的投下那样的毒,才会那么刚刚好的死的全是恶人,才会那么刚刚好的需要找到单释归去,才会那么完美的消失,找不到一点踪迹。
只是人类在折磨他人上的创意,仍旧叫他惊奇,乃至自愧不如。
于自相残杀一事,自古以来人类都很奇怪的擅长。
迎着少年的目光,单释归没法一直沉默下去,也不能全都照实说。
在狄西眼里的隶原,恐怕是得知自己无意间伤害无辜后便会自我惩罚了,要说他为了不魂飞魄散打伤他人,之后都未将自己灭了人满门的事放在心上,那简直就是在说他不是隶原转世。
正是当日之后,他算是正式被从先前修道的门派除名,由于现今的身份,以及成为魔修后仇人更多起来,过去的事情也大多都被了解了不少。
关于他如何被逐出师门的事,修真界找个人多半都能问出来,若是现在不承认,日后被得知真相,只会对他更不利。
因此他不能否认。
鬼修微微垂目,似是难以启齿,还是回道:“身死后,我化为厉鬼,将他们一家认成是害我致死的人,误取了性命。”
“是我之过。”男人握着伞柄的手指尖发白,明明不是生人之躯,看起来却好似与生者无甚差别。
他这么一幅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当真愧疚至极,与外界传言的形象和当年的印象截然不同。
既然单释归承认了他确实灭了人家满门,对方来报仇是合情合理的,并不是无缘无故行凶伤人,狄西也就抬手召回了捆人的绳子。
黑发金瞳的少年放下手臂,面色复杂,“此事……我不便插手。”
单释归料到狄西大约会是这样的反应了,倒并无任何意外或失望之情
他只朝着另一边的年轻人道:“既然是我之过,你如何报复都可以,只是我尚有事没有完成,现在不能死。”
态度良好、心怀天下、深有苦衷,理由完美。
魔道尊主忖道:这大约还是没有超出狄西眼中隶原会有的回答。
单释归这样的反应叫前来寻仇的年轻人也颇为震惊,差点以为自己找的不是手段毒辣的大魔头,而是什么迫不得已的隐忍正道。
“呵。”短暂的惊讶后,年轻人回过神来,不屑道:“巧言善辩,你不就是怕死么?何苦做得一副深有苦衷的样子,还是拿命来罢!”
说完,他便似要再次起招,“今日我就要叫你魂飞魄……”
“这位公子,”狄西还是叫住了对方,“在下虽没有资格评说你二人的恩怨,但释归是我朋友,我也深知释归真有要事,而非狡辩推脱,身为朋友,我自不能见挚友消散于三界之中,若是你执意要取其性命……”
黑发的剑灵站到鬼修的身前,坚定道:“便请先过我这一关。”
少年怎么看怎么正义凛然,语气态度总有种叫人不得不信的说服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