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言辞之中的尖锐与隐怒,几乎是不加以掩饰。
这么直截了当不留丝毫余地将陛下的脸面扯下来丢在地上踩踏,可谓胆大包天!
“太子妃!”安荆南脸上的皮肉一阵抖动,显得隐忍而又暴怒,“你对小女血口喷人便罢,你竟然敢污蔑圣上,此乃杀头大罪!”
陶专宪不依,当着他的面给外孙女扣罪名,当他是死人么?
“安都护,太子妃素来进退有度,绝非口出狂言之人,事关陛下,又当着太后的面。若无证据,岂会草率出言?”陶专宪上前一步,沉着睿智的双眸深沉地盯着安荆南,“另则太子妃所言是安娘子不安分爬了龙床,可没有半句污蔑圣上之意。
安都护护女心切,人之常情,可未知真相,未经彻查,也未曾询问太子妃殿下何以如此定论,便口口声声指责太子妃殿下污蔑圣上,往小了说安都护是企图扭曲事实,掩盖安娘子可能犯下之过,诋毁太子妃殿下殿下清誉,以下犯上,不敬之罪!
往大了说可就是意图挑起陛下与东宫不睦,动摇国本,祸乱朝纲!”
安荆南虽然狡猾,但到底是武官,又常年不在京都,在安北还是一方地头蛇,当地的文官可都是看着他脸色过日子,哪里敢与他争辩。
乍然就对上曾经是御史大夫的陶专宪,文官之中钢断铁齿之人,哪里找的架得住?
被噎得面色涨红,侍中卫颂见此,站出来做和事佬:“陶公勿恼,安都护莫急。太子妃行事稳妥,又是陛下以宫权相托之人,自不会无的放矢,不若问问太子妃何以定论安娘子此刻……”
“宫中已经搜遍,寻不到安娘子。方才我已命东宫女官去核实各宫宫娥女眷是否踪迹可寻。”沈羲和抬手,珍珠躬身递上册子,“宫中女眷具在,唯独安娘子不知去向。而陛下中了宵小之徒暗算,此刻正……总不能行宫之中凭空多了个女子?”
沈羲和捏了册子直接递给了尚书令崔征,崔征接过后翻阅,这是沈羲和在派金吾卫搜寻安争依的时候,同时清点了各宫女眷,包括大臣所带的内眷,一一核实有每宫的内侍官印鉴,证明人员齐全。
沈羲和这么做的理由是听闻安大娘子失踪,恐其他女郎受害,故而核实人员,自然五一不配合,哪怕心里有不满,也是冲着安争依丢失引起麻烦而不满,顺顺利利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登记在册的女眷都在,唯独少了安争依,行宫之中不可能无缘无故多了个女郎与陛下翻云覆雨,由此定论淑妃寝宫之内是安娘子,的确合情合理。
在崔征等人看名册的时候,就有人将淑妃宫里的事情小声告诉了安荆南,安荆南脸色青白交加,他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沈羲和,此刻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栽了。
只能寄希望于陛下能够留女儿一命,但沈羲和来势汹汹,他觉着很悬。
留安争依一命?
沈羲和心里冷笑,绝无可能,动心思到她沈氏头上,都要做好留下小命的准备。
她不但不会留安争依,还要让祐宁帝亲自下旨斩杀安争依,给陛下与安氏划上一道深深的裂痕!
“太子妃殿下适才说陛下遭人暗算是何意?”崔征忍不住问。
沈羲和说那句话,就是等着他们问,她面不改色道:“适才淑妃宫里发生此等事,我既有管理后宫之责,少不得要查明原因,因而派人去彻查了一番。”
眸光漫不经心扫了安荆南一眼,沈羲和问刘三指:“陛下是否今日服用了鹿茸血?”
刘三指心口一紧:“陛下服用了一碗鹿茸血,有太医在侧,往年陛下也曾服用鹿茸血,从未受不住。”
一碗鹿茸血又有太医盯着,当然不可能让祐宁帝兽性大发。
“鹿茸血有太医在自是无妨,方才我让女官去了书楼,发现书楼点了《玉簟香》。”沈羲和又道。
“玉簟香有何不妥?”刘三指问。
玉簟香是一种新采购入宫的香,这香还是从沈羲和的独活楼采购,香气清宁,有凝神提气之效,近来书楼都是点此香,一直无事,为何今日倒是出了事?
“玉簟香寻常时候确然无害,可它与烈性之物相冲,陛下先服下鹿茸血,再点玉簟香,便有了催情之效。”这也是为何刘三指他们都在却没有任何异样的原因,“此事宫中采购之时,想来是有被叮嘱。”
沈羲和唤来了内侍省负责采购的内侍,核对了采购单子,确定这次来行宫带了一批玉簟香,且内侍也说了采购之时,独活楼掌柜有特意叮嘱,因而每个人来取玉簟香,他也都会亲自嘱咐到位。
“玉簟香除了陛下让取了在书楼点,还有何人取过?”沈羲和问。
内侍毕恭毕敬回答:“各宫主子都有各自的喜好,这等新物极少得到主子们的青睐,近来除了陛下吩咐书楼要燃玉簟香,便只有安大娘子因着受了伤,夜里难以安眠,偶然因玉簟香好眠而取走不少。
太子妃殿下明鉴,无论是书楼的守楼太监,还是安娘子那处,奴婢都是叮嘱过。”
所以只有两方知道玉簟香的缺漏之处,书楼打理的内侍被传了过来,他脸色苍白,看着很是痛苦,原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