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接他的小乞丐。
辛馍圆寂了。
身上明明没有众生道气息的他,却在圆寂之后,留下了舍利子,里头竟是被藏起来的道心。
执念的生成,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也是辛馍圆寂的这一日,沈青衡折了龙昼,改修了杀戮道,戮茫剑应运而生,给了天道致命一击。
可这又有何用呢?即便天道亡于戮茫剑下,逝去了终究是逝去了。
上天入地,四方求索,却遍寻不到辛馍的魂魄所在。
三界之中,竟是无一魂魄名为“云星蓦”,也无一人名“辛馍”。
辗转各方,岁岁年年,也不知于人间、于天界、于地府寻了多久,终于有一日,沈青衡疯了。
他以半身血液,浇灌开辟出了三界之外的第四界,在这里,他找到了“心魔血契”。
“心魔血契”,剥离自身执念爱.欲,筑成一具没有魂魄寄居的心魔躯壳。
心魔躯壳将与辛馍长得一模一样,却没有魂魄,仅仅是个提线木偶,不言不动。这是血契的开始。
随后,沈青衡以心头血肉为引,凝成血咒,日日以真元喂食心魔,直至三千万年整。
他亲自前往隐龙谷,夺了龙蛋,将辛馍最初的的龙族躯壳带了回来。
紧接着,将龙蛋放入第四界,心魔躯壳与龙族躯壳自然融合,合为一体。
自此,血契成,招魂来。
沈青衡并没有任何把握,确定招来的魂魄一定是辛馍,可这是仅有的、能让辛馍复生的方法了。
为了保证心魔躯壳的纯粹,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他亲手剥离了执念和对辛馍的爱意,只剩下毫无波澜的、仿佛旁观者观看故事话本那般的记忆。
然后,于某一个深夜,提起笔,铺开素白的纸张,一笔一划,写下这本所谓的《日记》。
他确定,即便失去执念,自己也定能认出辛馍,不会伤到辛馍分毫,可沈青衡在面对和辛馍有关的事情上,再多的谨慎都是不够的。
他到底是写了下来,写给只有记忆的自己。
既然辛馍是从头来过,不再记得过往,那么沈青衡也不该再带着过往的爱意,去对待如今的辛馍。
除非有朝一日,辛馍也记起过往。
如此的话,断情绝爱,来日方长,再合适不过了。
……
池中的泉水汩汩流动,传来泠泠水声。
沈青衡只觉手腕被一只湿漉漉的小手搭住了,轻轻拍了拍,狭长的双眸这才瞬间凝了神,看向辛馍。
“叽叽嗷。”辛馍好奇地看着对方。
人类,你怎么会发呆?
在辛馍的认知里,沈青衡无所不能,沉稳冷静,从来未曾像现在这般,在自己面前出了神。
男人闻声,俯身靠近辛馍,垂眸,眸色沉沉地注视着水里眉眼干净无垢的辛馍。
片刻后,沈青衡哑声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姓?”
辛馍一听,顿时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叽叽嗷!”
我叫辛馍!
他唯一拥有的记忆便是这个名字了。
沈青衡又问:“哪两个字?”
辛馍闻言便懵懵地眨巴了一下桃花眼,无辜地揪着自己的小尾巴,摇了摇头。
“叽。”
我不会。
沈青衡听了,便将覆在辛馍头顶的手拿了下来,转为轻轻拉过辛馍的小手。
粗糙的指腹将嫩生生的手心摊开。
随后,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了两个字。
沈青衡深深看着辛馍,低声道:
“记住了,你是辛馍,是龙族,是本座唯一的执念心魔。”
“任你去往何处,你都是辛馍。”
“哪怕有朝一日,你不再用此名姓,在本座眼中,你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这话说得很轻也很低,辛馍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不太懂男人想要表达什么,却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傻乎乎地弯着桃花眼笑了,酒窝深深的。
“嗷~”
我本来就是辛馍。
沈青衡闻言,垂眸盯着辛馍,难得极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意沉沉的,像是从炽热的胸腔发出,又似乎是从喉间,迷人又低沉,有种捉摸不定的惑人,又分明极为稳重,令人安心,简直矛盾极了。
辛馍却听着极为喜欢,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地握住了沈青衡的一根手指,就这么握在柔软的手心里。
这还是辛馍第一次主动握沈青衡的手,哪怕因为胆怯和腼腆,只握了一根手指,可辛馍看着还是很开心。
他巴巴地瞅着沈青衡,叫了一声。
“叽。”
人类,你再……再笑一遍叭。
沈青衡微微挑了下眉,道:“本座并不会笑。”
修炼杀戮道的剑修,确实不怎么会笑,毕竟心绪无波无澜,比佛修还要清心寡欲。
辛馍顿时急了,凶巴巴地“嗷”了一声。
你骗我,你明明就会。
刚刚才笑了。
沈青衡无奈,刻意的笑总归不自然。
他伸手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