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阴沉锐利的眸光微微闪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往事，
以帝国边境线为界，越朝里,留给缓冲带区人的机会就越少。
到了帝国的主要宜居星,企业集团和政府机关甚至会直接在招聘中标明不要出生地在缓冲带区的人。
军部是唯一的例外。
除了部分家族以外,军部中有相当数量凭军功升上来的缓冲带区出身的军官，甚至有些曾经在星盗团有名有姓。
这些在帝国没有根基的边缘人自然会抱团。
但在秦衍的记忆里,周铭身边几乎没有出现过缓冲带区出身的下属。
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毕竟社会环境在那,缓冲带区出来下属一定会对周铭更忠心。普遍更低的道德束缚和家庭社会关系的缺失，会让他们替周铭做某些事的时候更利落。
秦衍虽然平时不显，但从小耳濡目染让他对于人际上的嗅觉远比一般人敏锐。几次询问以后,就确定周铭遭遇孤立了。
当年秦衍也是年少轻狂,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长眼看不上周铭。
他倒不是担心周铭被孤立以后心情低落，只是怕缓冲带区的心里不平衡，保不齐做小动作，让周铭手上。
也巧，当时秦兆华正好回来修整，秦衍一刻没停,直接摸进了他的公开办公室。
那是个挺热的下午，办公楼外的松鼠躲在窗台下的阴影中,咔擦咔擦啃不知道哪找来的核桃。
秦衍支着头坐在冷风口看军部发给季氏集团的武器订单。
秦兆华开完会,一开门就瞧见他这个倒霉儿子。
“你来我这干嘛？”他大步走到桌前,满脸嫌弃,“你周铭哥哥在下面，去烦他去。”
秦衍心想你以为我乐意来看你，拿武器清单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周铭被抱团孤立了吗？”
秦兆华脸上的嫌弃立刻淡了。
他和秦衍两个，都是骨子里强硬冷酷的典型alpha性格。
秦衍之于秦兆华，是标志着他即使身居高位，也受家族裹挟，甚至不得不在内外合谋的裹挟下妥协的耻辱。而秦兆华之于秦衍，是没本事脱离家族，不得不造出他，还要摆脸色的废物。
两人之间的亲情可以说是聊胜于无，相比之下，秦兆华对周铭的关注则更像是父子。
秦兆华皱眉，看上去真的是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遍，“他被孤立了？”
秦衍冷笑一声：“他身边连一个交好的，出身于缓冲带区的人都没有，你没觉得不正常吗？缓冲带区那帮子天天拉帮结派，要不是孤立周铭了，能不接触他吗。”
秦兆华没说话。
但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秦衍并没在意，站起来，“你赶紧查查。那群人搞起小动作喜欢下死手。”
秦兆华转过身，无视旁边叫唤的家务机器人，自顾自倒了杯水：“哦。这件事你别管了。是我让周铭别
和那群人打交道的。”
他转过身，很平淡地抬了下眉，“缓冲带区出身的军官终究是少数派，周铭和他们走太近，容易影响多数派对他的支持率。估计是那群人察觉到了周铭的偏向，主动远离他。”
秦兆华的话毫无破绽，秦衍一点头：“行，你多看着点，别让他被人算计。”
“……嗯。”秦兆华心不在焉地点头。
片刻后反应过来，骂道，“兔崽子你吩咐谁呢，我是你下属啊。”
秦衍懒得理他，直接带上门走了出去。
军部办公区这边秦兆华的下属当然都认识他，好几个路过时微微颔首打招呼。
秦衍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头，走出了半条走廊时，迎面碰上了秦兆华的秘书。
秘书女士见到他一愣，常年严肃认真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我带您下去吧。财政部的人在下面核对这季度的支出，来了不少人。”
秦衍一个人下去，说不准被有心人认出缠上。
秘书的安排妥帖，秦衍一点头落后她半步。
反正路上也没话，秦衍顺口问道：“周铭身边没什么缓冲带区出身的朋友啊，这事儿你了解吗？”
秘书按下楼层，若有所思地回忆两秒，“是，我听说了。少校和那群人闹得挺不愉快的。”
“——挺不愉快的？”
这和秦兆华的含糊应付可不一样。
秦衍站直，“怎么个不愉快法？”
秦兆华身边的人基本都知道秦家这位少爷粘周铭粘得紧，秘书只当是小孩子保护欲作祟，温和地笑了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第六军团的劳伦教官来约少校，寒暄了几句说到他家离缓冲带区的双子塔不远，以后回缓冲带区，少校可以直接住他那。
周铭少校估计没去过什么双子塔吧，多问了句具体是哪的话。劳伦教官就突然冷下脸，转头走了。我听说后来，劳伦教官还污蔑说，少校看不起缓冲带区出身的人。”
这事听起来没头没尾的。
秦衍记得自己当时还皱眉确认了一句：“真的？”
秘书耸肩也表示不解。
缓冲带区的面积几乎等同于帝国的三分之一，谁知道那个双子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