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航忙以眼色阻止妻子,道:“我知你疼瑶儿,我也疼她,也舍不得她受苦,然你我终究不能陪伴她一世,与其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不如放手,让她自个变强;只有她自个变强了,才能确保她一世平安。所以我早早地把她带在身边,教她经商,也教她做人,为的就是今天。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正是她变强的必经之路,她规避不了的, 也是你我无法替她承受的, 只能陪着她而已。”
方丈赞道:“王爷睿智。”
江玉真又岂不知这道理?
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她喃喃道:“那就……陪着她吧,不论前程如何,横竖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死活都在一起。
李卓航静默了。
“爹,娘!”
李菡瑶人未到,声先至。
李卓航和江玉真同时抬眼看向门口。
睡饱的李菡瑶灵动娇艳、精神焕发,就跟清晨的花朵般鲜活亮眼,她脚步急促,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明黄龙袍翩翩翻飞。
江玉真眼里浮现笑意,问:“怎么有空来?”
她以为女儿很忙的,毕竟国祚初建,大事小事无数;再者,皇帝都要上早朝跟群臣议事。
李菡瑶笑道:“来接娘啊。——女儿安排了接风宴,请了许多客,给母亲接风洗尘。大家听说母亲来了,都想拜见呢。咱们先去吃早饭, 再换衣裳。”
她上前, 伸手便扶起江玉真。
又对方丈道:“方丈也一起来。”
智通方丈推辞道:“老衲方外人……”
不等他说完,李菡瑶便嘴快地打断他,笑吟吟道:“回头朕还有事要拜托方丈呢。”
智通忙问:“什么事?”
李菡瑶道:“先去吃饭,边走边说。——爹爹,走!”不由分说的,把三人都卷出去了。
去到吃饭的偏厅,先安排方丈和父母坐下,又体贴地对方丈道:“方丈请宽心,全是素斋——我爹娘这阵子都吃素,桌上即便有荤菜也都是假的,形似荤菜而已。”
智通方丈道:“阿弥陀佛。多谢月皇体贴。”
李菡瑶在母亲身边坐下,歪着头看着老和尚,笑道:“你们佛门中人,平常宣扬佛法,是为了普度众生吧?”
智通方丈道:“正是。”
李菡瑶眼神闪了闪,又道:“在哪里都一样宣扬佛法,方丈何不留在霞照呢?纵不能久留, 也该待一阵子。”
智通方丈想了想, 道:“老衲遵旨。”
李菡瑶见他一口答应, 很满意, 继续道:“方丈宣扬佛法的时候,也不能一味地只谈佛……”
智通方丈一脸懵逼——
不谈佛,谈什么?
李菡瑶正色道:“百姓生病了,去佛前祈求菩萨保佑,方丈该劝他们去医馆,莫要执迷不悟耽搁了病情,菩萨哪里能管得了这些事呢?若百姓有烦忧不得解,方丈开解他们的同时,还要劝他们送孩子去书院读书。读书可以开智,也可明理。智慧开了,便能学得一技之长,生活便有了着落,便不容易生烦忧;能明事理,便可化解烦忧。若百姓有冤屈,方丈宽慰他们的同时,要劝他们上官府告状……”
智通方丈一双老眼越瞪越大。
李菡瑶还在滔滔不绝,“……朕已经扩建医馆、书院,也加强了朝廷吏治配合方丈……”
老和尚不顾礼数了,强行打断她道:“月皇,老衲乃方外之人,并非月皇的臣子……”
李菡瑶不赞同地看着他,道:“方丈不是要普度众生吗?光靠宣扬佛法可不能普度众生。百姓生了病,难道吃一把香灰就真的能好?百姓的烦忧,多从衣食住行而起,有些是因贫穷,有些是因贪念,有些是因不懂法……无论因为什么,读书都可以让他明事理、开智慧,对他们只有好处。不然,好多百姓连香油都吃不起,在佛祖前点再多的长明灯有何用?还不如拿回家炒菜吃呢。那有冤屈的就更不用说了,必须依靠官府替他伸冤。当然,这事单靠方丈也不行,官府必须为民作主,这便是朕的责任了……”
智通方丈:“……”
月皇真是太狠了!
连和尚都不放过!
俗语说“挂羊头卖狗肉”,月皇这是想借他宣扬佛法的机会,劝百姓接受她的政令和教化。
这是要老衲还俗的节奏啊!
李卓航夫妻对视一眼,莫名都想笑。
瞧方丈那模样,怪可怜的。
他们若不知道就罢了,既在现场,便不能看着女儿欺负人,欺负的还是个老和尚。
李卓航咳嗽一声,道:“瑶儿,爹爹是教你要人尽其才,但你也不能连方丈都利用。方丈是方外人……”
李菡瑶不以为然道:“女儿又没让他还俗,不过是让他在宣扬佛法时,顺便把一些常识告诉百姓而已。什么都比不上百姓吃饱穿暖重要,只有那些混吃混喝的和尚才不顾百姓死活,一心只要骗信徒们的香油钱……”
智通方丈目光幽怨。
关键是他还不好拒绝,拒绝了就不是真心实意普度众生,是“混吃混喝骗香火的和尚”。
李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