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余年此时在自己购置的宅子里思考人生,玉京来信了,祖母病重,催他回去堂前尽孝。
“唉。”
愁啊。
他们段家,祖上也出过漕运总督的官位。
后来落魄了,渐渐就经商。
如今在玉京,也留了一份不菲的家底。
他是家中庶子,生母生他后就没了,他是被嫡母抱养的,占了个嫡出的名份。
虽然嫡母对他同亲子一样,但他知道,家业都是兄长的,他不该,也不能沾染半分。
故而他一成年,就离开了家,自己闯荡,行径放荡不羁,打消兄长与嫡母的猜忌。
纵然父亲怒斥,骂他没出息,他也毅然决然远离玉京。
只逢年过节,寄送厚礼回京。
如今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八年。
兄长来信,催促他回去,并在信中提到,父亲母亲为他物色了一户人家的姑娘,希望他回去一并把婚事办了,以后就留在玉京,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
说实话,他的嫡母确实是位不错的主母,从小到大,他虽不是嫡出亲生,但该有的,不该有的,也都给了他。
不回去,是不行的。
但是回去了,就要面临催婚。
他这么多年,留在平安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昨儿他厚着脸皮,借着买酒的名义又一次问她:
“嘿,娘们,愿意跟小爷回玉京吃香的喝辣的不?”
“啪~”
他又又又被甩了一巴掌,并且得到一个一如往昔的回答:
“流氓!”
哦不,这回,还多了一个——
“滚!”
哎,今儿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呢,开铺子做什么,关门关门!
老管家送来消肿的药,忍不住多嘴提了一句:
“二少爷,主家那边又催促了,您还是尽早做决定吧。”
“走走走,小爷不受这委屈了!”
段余年闻言心情愈发不好,都晌午了,那个女人也没来看他,哼,无情!
“哎,老奴这就去为您收拾行李!”
老管家老泪纵横,自家少爷终于想通了!
也不知道少爷眼神咋回事,咋就看上了一个小寡妇!
为了这个寡妇,愣是在这平安镇穷乡僻壤之地,待了八年!
每回主母差人送信过来询问二少爷的情况,他都不敢说二少爷是被一个寡妇给迷上了!
私心里,他认为那个寡妇,配不上自家少爷!
“等等~”
段余年又改变主意了,说:
“先别急着收拾,我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事关男人尊严,还有他的终身幸福!
他要再去一趟酒铺,要当面再再再问一遍。
若是那个女人还拒绝,他、他就真走了!
不回来的那种!
老管家傻眼了,合着自家少爷,还是狗改不了吃~
哼!
......
杜氏酒铺。
之前预定过十几坛酒的人家敲门拉货,杜九娘这才开门迎客。
福宝听到动静,趁现在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就趴在门板上偷瞄杜姨姨。
面色苍白,眼眶微红,这是哭了?
就当福宝还想仔细看时,门框发出声响,暴露了自己。
“嗨~”
福宝尴尬地打了声招呼,随后转移话题:
“杜姨姨,你吃了没?”
杜九娘早就发现了福宝在偷瞄她,不过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有啥坏心眼?
再见小家伙脸色都是关切,她心头一软,打起精神:
“吃过了。”
福宝走过去,抱住对方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
“那若是姨姨不忙,不如来我家铺子,吃块西瓜。”
“也好。”
杜九娘很喜欢小孩的,此时被福宝这么抱着,又是软言撒娇,她岂会拒绝。
回到铺子里,从柜台后头取出打烊的牌子挂在门上,半掩铺子的大门,这就随小家伙回到首饰铺子里。
“大妹子,叨扰了。”
刘氏合上账本,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
“九娘来了,快坐,我去切西瓜,很快的。”
“叨扰了。”
杜九娘难为情道,随后在小福宝的推搡下来到八仙桌前,坐下。
“杜姨好。”
宋瑜在整理货架上被客人翻乱了的首饰,见到来人后,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瑜哥儿。”
杜九娘点头,互相都打了个照面。
福宝就没这么多拘束了,爬上椅子,就要为杜姨姨倒水。
但是此举在其他两人看来,稍一不慎,就要摔倒,哪里敢让她来做。
“我来。”
宋瑜抢先一步,扶稳小不点未婚妻的同时,伸手接过了茶壶。
杜九娘看着这对金童玉女,不由想到早死的相公,曾经她们二人也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切,只徒留回忆,感伤。
“杜姨,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