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卧榻中传来沉缓;呼吸, 侍女凛香端着托盘和药碗，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走出寝殿。 她深吸了一口气, 深秋半夜寒凉;空气钻入肺腑, 让她打了个冷战。她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方才殿中压抑沉闷;空气一起排除干净。 接着她端着托盘穿过回廊，向倒房走去。这种杂活本来用不着她这贴身侍婢来做, 但她只想离寝殿远远;。 想到方才那两个修士;眼神，她心里便涌出一阵阵不安, 先前圣上也曾找过不少僧道方士之流来给公主诊病，其中不乏看起来仙风道骨或凛然生威;人物, 但凛香却从未如此害怕。 今天来;男女年纪都不大, 女子看起来不到二十, 目光含笑, 看着很可亲，可那笑意中似乎藏着某种深意。更可怕;是那男子，他看起来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似乎比那女子还小些，那眼神却仿佛寒刃，好像能挖出人心底最深处;秘密。 好在驸马来得及时，自己可以松口气。凛香只盼着他们早些离开才好。 正想着，忽然左肩被人轻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道清澈;声音：“你要去哪儿？” 凛香一听便认出是刚才那个女修士，顿时吓了一跳，手中托盘随之一倾, 药碗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 少女足尖轻轻一勾一挑, 药碗飞起，又稳稳落在她手里。 “小心。”戚灵灵把药碗放回她托盘上。 凛香低下头道了声谢，便要离开，少女拦住她：“别急着走，我们有点事想问问你。” 凛香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且奴婢有差事在身，两位道长恕罪。” 戚灵灵仍旧拦着她不放：“你们宫里半年内是不是死过人？” 凛香：“奴……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灵灵抬起头，往幽深;庭树之间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死者年纪和你差不多，是枉死;，我能感觉到她;怨气盘踞在这里。” 凛香声音发飘：“奴婢只是个侍婢，这些事两位还是与驸马商量吧……” 戚灵灵轻笑了一声：“一直缠着公主;就是这个东西，不过她怨恨;可不止公主一人……” 她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道：“她告诉我，等她缠死了公主，就轮到那些对她见死不救;姐妹了……” 凛香整个身子晃了晃，廊庑下摇曳;风灯映照着她毫无血色;脸庞，如同金纸。 戚灵灵：“当然，如果你当真不知情，想来她也不会来找你。”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祁夜熵道：“那东西凶得很，要是找不出她冤死;原因，我们也没办法。要不我们还是去回禀圣上，让他另请高明吧，别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祁夜熵颔首：“好。” 说完两个人竟然干脆地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后面有细碎;脚步声跟了上来：“两位等一等……” 两人顿住脚步。 戚灵灵：“难道你是想起什么来了？” 凛香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半年前死去;是小蓉，是公主;贴身侍女。” “哦？她是怎么死;？”戚灵灵问。 凛香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奴婢也不知道……” 戚灵灵：“那就把你知道;告诉我。” 凛香点点头，开始讲半年前;事。 小蓉和她一样，从小就在公主身边伺候，比起木讷内向;她，机敏又会来事;小蓉更得公主;欢心。从小到大，公主有什么重要;事都会交代小蓉去做，小蓉虽然是奴仆，但在这昭华宫俨然是半个主人，就算犯了些小错，如打破个花瓶，丢失件首饰，公主都是一笑了之。 “可是半年前;一天，”凛香道，“公主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对着小蓉大发雷霆，连她平日最喜欢;那套茶杯都砸了……” 戚灵灵若有所思：“不知因为什么缘故？” 凛香点点头，目光却有点躲闪。 戚灵灵：“你们没有私下猜测过原因吗？” 凛香迟疑了一下，低下头：“是有人传……说小蓉对驸马……有非分之想……” 戚灵灵：“你和小蓉关系好吗？” 凛香点点头，眼角沁出泪水：“小蓉和奴婢是同时进宫;，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姐妹差不多。” 戚灵灵：“那她有没有跟你提过自己对驸马;非分之想？” 凛香：“这……” 戚灵灵：“有还是没有？” 凛香几乎把头埋到了胸口：“小蓉开玩笑似地问过奴婢，要是公主把奴婢给驸马做侍妾，奴婢愿意不愿意……奴婢让她别乱说，叫公主听见了发火，她嘻嘻笑着说她倒是很愿意……” 她连忙又补上一句：“当然，那些只是玩笑话，小蓉胆子大，又活泼爱闹，私底下一向口无遮拦;。” 戚灵灵：“所以你们都猜测，是小蓉勾引驸马，被公主知道了，所以才大发雷霆？” 凛香露出为难;表情。 戚灵灵：“那我换个问法，根据你对小蓉;了解，她能做得出这种事吗？” 凛香没回答，但表情已经给出了肯定答案。 戚灵灵：“我明白了，后来呢？她是怎么死;？公主当场杀了她？” 凛香连忙摇头：“没有，小蓉死是第二天，公主那天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把她关在了仓房里。” 祁夜熵道：“你如何知道是公主杀了她？” 凛香慌乱道：“奴婢不曾说过……” 祁夜熵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凛香却觉得那双漂亮;眼睛好像能把她五脏六腑都剖得明明白白，隐瞒已没有意义。 “小蓉被关在仓房那晚，奴婢半夜偷偷去看过她……”凛香;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说这次她犯了大错，触到了公主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