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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琛前些天让人在花园里种下的小茉莉已经开花了,糖糖手中拿着一个本子,拖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了茉莉花前。
他的手很小,看上去胖乎乎软绵绵的,正握着笔在略显粗糙的画纸上画下茉莉花的样子。
糖糖很喜欢画这样的茉莉花。
尤其是那天在展览厅里看见挂在墙壁上的作品时,他幼小的心灵第一次觉得什么东西看上去特别漂亮。
糖糖很喜欢看着爸爸给他画画的样子。
虽然他自己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在他发现画画的时候爸爸会走过来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这种享受的快乐就更甚了。
孩子总是喜欢被父母疼爱的感觉。
比如现在,糖糖一边在画纸上画下来一个简陋的绿色叶子,一边悄悄地回过头看,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着,期待着从远处可以看见爸爸的影子。
谢卿瓷走了过去。
他弯腰,看着在画画的小朋友,脑袋上柔软的头发还是半透明的颜色,和成年人的质感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只小动物幼崽一样。
谢卿瓷接过了他手中的画笔,道:“这样画,不太对,我教你好不好。”
糖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点点头,乖巧道:“嗯。”
谢卿瓷于是弯腰,坐在了旁边的看上去软绵绵的一大片草坪上,曲起长腿,把画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接过了糖糖手中的彩铅,在画纸上慢慢地勾勒着。
很快,他轻盈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张看上去干净而漂亮的茉莉花。
花瓣是洁净的白色和蓝色,每一片都很细小,软哒哒地盛开着纯白的花瓣,看上去有一种纤细的美感。
糖糖却不太明白这么多,只觉得,这朵花好漂亮,甚至比在他们花园里盛开的茉莉花都要更加漂亮一些。
Daddy真的会画画呀!
糖糖高兴地看着他,心中很高兴,道:“Daddy,以后你也会成为画家吗?”
谢卿瓷道:“你觉得什么是画家呢?”
糖糖回忆着,睫毛眨巴了一下,道:“我觉得,画家就是像那天我们在博物馆里看见的那样,可以把自己的画放进去展览!大家都觉得很漂亮!”
谢卿瓷安静了一秒,笑道:“糖糖,你想看见爸爸的画悬挂在展厅里吗?”
糖糖点头如捣蒜,乌溜溜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明亮:“超级想!”
谢卿瓷笑了起来,道:“那好啊,下次,你就能看见我的画出现在展厅里了。”
糖糖高兴了起来,道:“所以Daddy是画家了!”
谢卿瓷温声道:“你觉得我是,我就是。”
这对于他而言是很好解决的事情——糖糖只是想看见他的画拿去展出,出现在各种展览厅里,那么,他重拾旧业开始画画不就好了?
这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谢卿瓷看着坐在草地上涂鸦的小朋友,心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画画,那只好他亲自来教了,可不能被那些鱼龙混杂的绘画圈老师给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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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
谢家祖宅里,管家正忙着准备下周举办的谢郡的寿辰,届时,谢家将会邀请不少在圈子里的名人,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和谢卿瓷传出同性绯闻的怀琛。
谢郡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看见谢卿瓷。
严格来说,他根本就不想再看见这个儿子。谢郡年纪大了,血压很容易变高,而且他受不了一丁点的忤逆。
谢郡依稀记得父亲谢宗瀚死去的那一天,他听见书房里传来了谢卿瓷和父亲谢宗瀚的争执声,谢宗瀚很少和这位长孙起争执,这是唯一一次。
“现在告诉您的事情,是我的本心,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可能和女人结婚。”
“跪下!”
“没有错,为什么要跪下。”
“你给我听话!就算你喜欢男人,可以,不要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婚还是要结的,你得给我把后代问题解决了!”
......
谢郡的印象中,谢宗瀚总是很严厉的,他极其的严格,尤其是对几个子女。人往往会把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重复地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谢郡也是如此。
看见谢卿瓷的时候,谢郡有时尽管知道不该如此,但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一样——他就像是他那严厉的父亲一样,对谢卿瓷以自己从前被对待的方式。
不近人情。
理智。
强权。
不容任何反驳。
......
他那一瞬间听见书房内传来沉闷的巨响,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去砸中了花瓶的声音,闷闷的,不像是柜子,那种声音应该很响亮很干脆。
这声音,就像是......人倒下去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谢卿瓷面无血色地推开书房门,告诉他,爷爷晕倒了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他一遍一遍地拨打救护电话,很希望这一刻只是错觉,可他等来了救护车的声音,等来了手术的医生,却没有等来父亲从那个担子上醒来。
谢郡年轻的时候是恨过的,就像被父母苛待过的所有孩子一样,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