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莹这个人很不错,心眼好,有教养,还特别体贴,这是傅周顾和她相处半小时得出的结论。
傅周顾当然知道这区区半个小时并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可正常车祸的车主很少有这么心平气和的,不推卸责任就不错了,哪有照顾的这么细致的?杨华莹还怕她不好意思,特意把beta司机请了出去,问她需不需要上洗手间。
虽然杨华莹只是出于礼貌才这样,可傅周顾一个“碰瓷”的哪还敢有那么多要求?这么好的态度已经足够她受宠若惊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傅周顾也没矫情,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杨华莹的好意,让杨华莹搀扶着一跳一跳上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主治医生已经来了,脑CT结果没什么问题,医生让傅周顾不要着急,失忆大概率是暂时的,顺其自然就好,实在着急也可以配合着吃点药,不过尽量别吃,那药多少含点激素,对身体不好。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傅周顾脸不红气不喘地应和着,她虽然心虚,可从小到大在她妈面前撒过太多谎,早就练成了大谎面前面不改色,小谎面前稳如泰山,只要没有证据她就死不承认的最高境界,除了她妈,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撒谎。
其实傅周顾也不想撒谎,可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能先装失忆了。
杨华莹从头到尾认真听着,不时点一下头,听罢还不忘感谢医生,没有一点儿摊上麻烦事的不耐烦,反而还有心情宽慰傅周顾。
“别担心,先养伤,养好了再说。”
傅周顾乍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年代,所有的冷静都是强装的,有人能跟她说别担心,她怎么可能不动容?起码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瘸着个腿儿还要露宿街头。傅周顾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想哭,可她忍住了,在人前哭可太丢人了,她憋死也不会哭的。
傅周顾装得跟没事人似地说道:“谢谢杨姐,我会还钱的,我打工还。”
杨华莹道:“事故责任有警方鉴定,你就别操心了,等你恢复记忆,我会跟你家人谈。”
我哪儿有家人啊,我认他们,他们也不认我啊。
再说,干嘛非得请家长?我都满十八了,不能自己承担吗?
傅周顾有点儿郁闷,怎么在别人眼里她还是个孩子?有事还得请家长?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喝酒了好吗?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会还钱的,这事故人家肯定是没责任的,她可做不来那碰瓷的事儿。虽然她也是无辜受害者,可就算责任各负一半,她也是要还一半钱的。
警方的事故鉴定很快就下来了,傅周顾是在斑马线上被撞的,当时刚转红绿灯,路口监控没找到傅周顾过十字路口的身影,傅周顾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但是警方相信科学,就推测傅周顾是被正常通行的车辆挡住了,换而言之,傅周顾是在正常绿灯的情况下走斑马线过马路,没违反交通规则,肇事方全责,不仅要赔钱,还得重考驾照。
傅周顾原本是想帮可怜的司机大叔辩白两句的,可她都失忆了,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只能闭嘴。
也就是在警方那里傅周顾才知道,车祸那天杨华莹就在车上,她是车辆所有人,常庆祥又是在送她的路上出的事,属于工作时间,所以杨华莹才包揽了事故赔偿。
尽管本身就有责任,可杨华莹这样的东家还是很值得尊敬。
傅周顾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杨华莹给傅周顾找了个omega女护工,24小时陪床,照顾得很妥帖。常庆祥每天都会过来探望,风雨无阻的,亲爹也就这样了。傅周顾被他弄的挺不好意思的,几次提出让常庆祥不用这么辛苦,常庆祥都不肯听。
常庆祥道:“我是肇事者,本来就该照顾你,只是我是男beta,你一个女学生,又没分化,不太方便,所以……我辛苦什么?我不辛苦,护工才辛苦。再说,我每天过来看一眼就走,有什么辛苦的?”
傅周顾年轻身体好,半个月就拆了石膏,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可一瘸一拐地走两步还是可以的,后期就是慢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不是急的事。
医院床位紧张,傅周顾都拆石膏了,肯定不能再继续赖在医院。
2002年8月23日,傅周顾出院了。
常庆祥推着傅周顾换了家医院,那家脑科专家的号特别难挂,动用了杨华莹的面子才插队挂上,一通检查下来,依然没查出失忆的原因。
傅周顾是装的,再换十家也查不出来啊。
傅周顾有心想让他们别费这个劲了,可又编不出特别好的理由,只能被带着又跑了几家医院。常庆祥见实在查不出原因,也治不好,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警方。
警方比对了傅周顾的指纹,一般情况下,初中生就已经办理身份证了,只要有身份证数据库就能查到指纹。可傅周顾02年都还没出生,哪儿来的身份证?
比对无果后,警方只能查监控,21年前道路监控还没那么普遍,只有十字路口有,警方眼都快看瞎了,也没在其他监控里看到傅周顾的蛛丝马迹。
实在没办法,警方把傅周顾